两张躺椅挨得很近,沈廷止握住她的手,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年岁轻轻抚摸着,只能摸到粗糙的纱布,不知道伤口是什么情况。
她摸索着,无意中触碰到他的脖颈,沈廷止喉结滚动,年岁猛地抽回手。
“不好意思。”她下意识觉得抱歉,“你什么时候可以拆纱布?”
“过几天吧。”他淡淡应道。
盖在厚实的毛毯里,感受着冷风轻微吹拂,情绪一点点沉下来。
她将半张脸埋在毛毯里,闷声问,“这里有酒吗?”
“冰箱有,但是不准喝。”沈廷止忍不住蹙眉吐槽,“什么坏习惯,动不动就喝酒,酒品还不好。”
“哪有,只是觉得情绪不是很好,想喝点晚上好睡些。”
沈廷止目光扫到她身上,年岁只露出眼睛在毛毯外,双眸失去焦点,无神的望着漆黑的夜色。
看出她的确情绪不佳,沈廷止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两瓶清酒。
又在柜子里拿出两个酒杯,将清酒倒进去,径直往阳台走去。
他随手拖过来一张小木桌,将杯子放在上面,“清酒度数不高,可以喝一点。”
年岁双手探出毛毯,缓缓坐起身来,又在小木桌上摸索到酒杯,双手握住。
浅浅抿了一口,冷酒让她忍不住一哆嗦,但酒精入口,心情倒是莫名好了些。
沈廷止拿着自己的杯子坐了回去,年岁听到他喝酒的声音。
疑惑问道,“你的伤口能喝酒吗?”
“陪你喝一点,没事的。”
她缓缓点头,感受着酒精从舌尖一路冷到胃的畅快感,舌尖微微发麻。
“年岁。”沈廷止一下喝完半杯,手撑着脑袋,懒散的半靠着躺椅。
“嗯?”年岁微微歪头。
他伸手捋她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声问,“跟我待在一起,很不开心吗?”
原以为搬进医院顶楼,会让她心情好一点,毕竟那病房小得像鸽子笼,他待着都觉得憋屈。
可搬了病房,她的情绪好像更差了,沈廷止怀疑自己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没有啊。”年岁坦诚应答,“我不开心是因为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我再也看不见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在冷风里缥缈得像烟雾,不用风吹都会自然消散。
沈廷止心脏猛地紧缩了下,想要开口安慰她,又觉得说什么都无力。
年岁温柔悲伤的语调混着酒气说出,“我就是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觉得我可能要一直这样依赖着别人生活了。”
她转头,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但其实我很不喜欢,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要人帮我夹菜,也不喜欢搀扶着你走路,更不喜欢洗漱还要溪月帮忙。”
良久,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是我没有办法。”
“这几天我经常想,万一我好不起来了怎么办?万一。。。。。。”
年岁鼻头一酸,话音戛然而止。
他回头,只见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落下,落进毛毯里。
沈廷止这才知道,她没有表面的那么坚强自信,她也会经常陷在恐惧情绪里。
他起身,蹲在她旁边,拿过她手上的酒杯放在木桌上,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轻声安慰,“你的失明是暂时的,医生的话你也不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