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篁侧过头去,这一天的起伏让她感觉身累心疲,她缓缓倒在床榻上,盼着自己早些进入梦乡。
芍妃仍然一有空便来寻姚篁的乐子,昨日方过,今日又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芍妃有多尊敬这位皇后娘娘,日日过来请安。
“皇后姐姐的宫里熏得可是**?”芍妃深深吸了一口,略带讽意的笑道:“姐姐可真是品味独特,妹妹这等俗人也只有用些沉水香檀香的合香才能品出韵味来,姐姐竟是单单用一味**便能满足。妹妹真是自叹弗如啊。”
芍妃的意思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一般在宫中所用的香料皆是沉水香,檀香以及其他名贵香木调制而成的合香,气味百千,各有不同。而姚篁只用一味**熏着,虽也可行,但到底相比芍妃用的那些帐中香来的普通一些。芍妃所言,正是在讽刺姚篁的吃穿用度皆不及她。
姚篁冷冷一笑,正欲遣客,突然一道红色的身影步入殿来。
“以芍妃娘娘的出身,方才的言论可是下了一番功夫吧。”
芍妃闻言气的花容失色,转过头去想看看究竟是哪个没眼色的贱人在找死。一回身却愣在了当场。
一个红衣金步摇的少女正高昂着头,手中端着一只描金牡丹白玉盅,不卑不亢的站在她对面,一道目光扫来,便让她怔得难发一言。
这种迫的人没法说话的感觉,她芍妃只在昌帝那里见识到过。几曾想到今日竟会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这里感受到。
芍妃只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指着牡丹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贱婢,来人!将这个出言不逊的贱婢拖出去乱棒打死!”
“放肆!”姚篁喝止了一众欲上前绑人的侍卫,一挥凤袖,“此处是凤巢宫,谁允许你们未经本宫指令就随意动本宫的宫女的?”
“原来这个贱婢是皇后姐姐宫里头的啊。”芍妃似笑非笑的走上前,拿她那双画的像个妖精的眼睛打量牡丹。
牡丹目不斜视,淡淡道:“牡丹的话方才还未说完。”
“话未说完?”芍妃若有兴致的开口,“那本宫允许你说下去~”
牡丹连正眼也没有给芍妃,更别说是行礼。她端着燕窝行到皇后跟前,微微屈膝算是行了个礼,继而询问道:“娘娘,牡丹将燕窝做好,还请娘娘品用。”
“大胆!”芍妃大怒,“本宫让你把话说下去,你个贱婢竟敢无视本宫!”
“牡丹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想听牡丹才说。”
芍妃闻言更是气的不可收拾,她怒气冲冲的走到牡丹面前,想亲手教训这个贱婢,却不料姚篁先一步挡在了牡丹面前,冷冷的看着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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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上俄罗斯的土地,颜霏的心境与上次大不相同。
华曦安置好车中的梓桑与夭璃,便下车来到了颜霏身边。犹豫了半天还是将红了眼眶的颜霏揽入怀中,嘴唇蠕动半晌,还是未发一言。
梓苜蓿觉得自己行窃被抓了包,应该是很紧张才对,可是此刻面对杜涅奇卡,她的心中却是一片泰然。
“你好,鼠姑娘。”杜涅奇卡伸出手一把将趴在地上根本不能靠自己站起来的梓苜蓿扶起站好,猛然瞥见她腹部狰狞万分的伤口,面色一僵,“你——”
“谢谢,你可以松手了。”梓苜蓿淡淡抬眸。
杜涅奇卡瞬间如同触了电一般收回手,怔怔的站在原地,竟有些手足无措。俄罗斯民族拥有的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矮她一头的中国姑娘,紧抿唇瓣。
梓苜蓿做了一个深呼吸,抬头看了看未明的天色,冷肃的眼神在触到怀中紧紧抱着的画筒时瞬间冰消雪融。手掌轻轻的在画筒上拍两下,转身离去。
杜涅奇卡全程没有阻拦没有说话,她目送着她渐行渐远。
前方的身影背对她而行,行的很慢,也不稳。她不知道那个纤瘦且已经不堪一击的身影还能走多远,只是因为目光黏住了便不愿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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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去管自己身后是不是拖出了长长的血迹,梓苜蓿只觉得脑袋里似乎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压迫的她喘不过气来。她越行越慢,越行越颤,走到了一个无人的深街旮旯,便扶着墙缓缓坐了下去。
天际呈现出鱼肚白色,第一抹微曦缓缓拨开云雾,洒向这异域的无人注意的角落,洒在那坐在角落里奄奄一息的女孩身上。
这么快,就天亮了啊……
梓苜蓿仰着头倚在长满青苔的墙面,眼睛已经无力全部睁开,只能懒懒的开一条缝,试图记住这最后的景色。
她没有去纠结人们共有的,对客死异乡的惆怅,反而一股温暖的感觉渐渐升腾。真好……这里……真像小时候和叔公一起时长玩耍的地方。也是这样一面爬着青苔的墙面,也是这样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没有人打扰,没有人纠缠,没有人怨咒,只有她和最疼爱她的叔公,仅此而已。
就这样……也好……
我很满足。
天光越来越亮,逐渐洒满了这个被隐藏在闹市中,无人发觉的角落。静悄悄的,暖融融的,亘古如磐的金乌也似不忍心去打扰一个生命的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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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从回来开始就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幽缎拿着一柄烟枪,懒懒的坐到颜霏身边,垂眼看她。“做人像你这样,可没意思哟。”
颜霏撇过脸不说话,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走,想要离开这个冰冷的地方。她曾经天真的以为留在这里真的可以帮助一些人,解决一些事。而此刻她才不得不清醒的认知一个残酷的事实:存在这里的都是死灵,她们没有温情,不懂人心。或许她们曾经有过,但也已经被这无情的岁月磨蚀的一干二净。颜霏从不恶意揣度别人,而此刻她的内心竟然生出了些许仇恨,然而,她举目四顾,心中恍然。其实谁都没有做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只是跟着自己的心在行走,按照自己的观念在行事,严而论之,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