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非要撕开她的伤疤,踩下她的自尊。
他就不能让她静上一会儿?
白晓晨痛苦地弯下腰,捂住自己的腹部,强烈的干呕不适感涌上来。
然而,却见严尚真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只说了两个字:“有我。”
他说得太坚定,坚定到她没办法逞强。
白晓晨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没有任何形象。
“严总?”夜色里,下属迎上来,见他抱着一个昏睡过去的女人,想接过去。
严尚真就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没让他们碰到怀里人的半点衣角。
他小心翼翼地把怀中女人到摇平的副驾驶座位上,亲自系好安全带,没让他们跟着,只交代了一句:“去查查。”
下属借着月光看出来那位女士的长相,心领神会地点头。
夜色完完全全落下来。
严尚真轻轻地关上车窗,头一次庆幸自己买的是全静音无震动的车。
他俯身到副驾,摸着白晓晨的脸,见她侧着身蜷着腿,睡得不大安稳,便没启动。凑到她耳边,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
眼下还有未干的泪渍,他用柔软的指腹微微擦掉一点。
她说过的话,始终在他心里扎着针。
“原来我不是他们的孩子,原来我就是个倒霉星,难怪她那么讨厌我,难怪他们那么讨厌我……”
白晓晨说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严尚真却一字不漏地全部听完,所有的谜团,便解开了:
白晓晨的生母,是陈南嘉。但她一生下这个女儿,就如前男友所做过的,为了前程工作抛弃了这个女儿。
程慧多年未育,去医院定期体检时得知这个状况,和陈南嘉一拍即合,就收养了她。
起先程慧对白晓晨也是尽心尽力,尤其是发现不久后自己也怀孕了,有孩子做润滑,夫妻感情也如胶似漆许多,更待这个女儿如珠似宝。结果年幼的白晓晨在幼儿园染上流感,传给程慧,她便流产了。
程慧一口咬定,是因为白晓晨的缘故才让她失了腹中的儿子——尽管根本没确定胎儿的性别。
从此,她待这个女儿再回不到从前,但因为不能生育,又兼白晓晨眉眼还有些像她,勉强养了下来。
因而对她,也是好一阵子,坏一阵子。
想到这个女儿的孝心顺从,便分出些母爱来,想到夫妻间的疏离及那个流掉的胎儿,便恨她入骨。
荒唐!
严尚真冷笑几声,意识到白晓晨颤抖了一下,连忙收敛怒气,心内却有计较:不说轻微流感有没有可能让孕妇女人流产,就单论程慧高龄怀孕,娇养太过,整日卧床不起,那孩子也未必保得住。
无非是推卸责任,这两夫妻倒是极品。
一个把自己仕途不顺推给妻子,一个把自己婚姻不幸推给女儿。
只可怜了她一人。
严尚真盯着白晓晨时不时微微颤动的眼睫毛,低下头,撩著她的长发,轻轻一吻。
—————————————————————————————白晓晨醒过来的时候,天是大亮,窗帘还拉着,阳光泄露进来。
一室明亮。
但房间空荡荡的,她心里一阵恐慌便涌上来。
赤着脚走下床,四处看看,全无人影。
白晓晨小声地喊了几声严尚真,没听见回音,反而越显得偌大的房间寂静。
没人。
她深吸几口气,跌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并着腿,抱着膝,将脸深深地埋在手臂里,肩头无声地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