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82章（第2页）

淳于意也深为懊悔，但刚摆足了做父亲的架子，一时转不过圜来，反倒有些手足无措，就在这时，朱文兴匆匆地提了一瓦台的苦茶来。脱履进屋，一看师父和缇萦的脸色，他也愣了。

但这只是一眨眼间的事，他的机变极快，装作不见，倒出一杯热气腾腾的苦茶，双手捧上，口里说道：&ldo;师父，你尝尝，怕是熬得工夫不够。&rdo;

淳于意捧杯在手，先闻一闻香气，点点头说：&ldo;很好！&rdo;

品尝着苦涩中回甘的滋味，淳于意对人生忽有一番新的领悟。凡是甘美的东西，都不是轻易能够得到的，上口甚苦，渐渐回甘，滋味特别隽永。自己的遭遇，一家的将来，也许就是如此，这样想着，槁木般将近枯死的一颗心，突然间茁发了新的生机，于是他的想法做法也不同了。

&ldo;缇萦、阿文！&rdo;他欣快地先喊了一声。

朱文面对着师父，看得出他的神情，缇萦却看不见，只以把她与朱文连在一起喊，敏感地想到父亲会有什么不中听的话说出来，所以不肯答应。

朱文怎会知道她的心思？怕她想什么想出神了，未曾听见，便提醒她说：&ldo;缇萦，师父叫你呢！&rdo;

缇萦受了委屈无处发泄，恰好迁怒到他：&ldo;不用你管！&rdo;她很快地说：&ldo;你管你自己好了。&rdo;

朱文无缘无故碰了个钉子。当着师父的面，什么话也不能说，淳于意倒有些过意不去，笑道：&ldo;她是在跟我闹别扭！&rdo;

这样一说破，缇萦就有气也消了‐‐其实迁怒到朱文身上，已消了一大半的气，所以这时候马上扭过脸来，高声否认：&ldo;我哪里闹什么别扭？&rdo;

&ldo;没有最好！&rdo;淳于意含笑抬眼，拍一拍他身边：&ldo;坐到我这里来！&rdo;

缇萦慢慢走过来，偎依着她父亲坐下，但仍有戒心，特意先问一句：&ldo;爹，你要说什么？&rdo;

&ldo;我要谈我的事！&rdo;

这个回答为缇萦和朱文带来了极大的兴奋，不自觉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挺一挺腰，做出凝神倾听的姿态。

&ldo;外面，&rdo;淳于意一指，向朱文低声问道：&ldo;可有什么人在那里？&rdo;

&ldo;艾公在进门的那间屋子里，师父声音稍微低一些，他们听不见。&rdo;说着，往近移了移，相去不过咫尺之地。

&ldo;阿文，你把你的计划先告诉我！&rdo;

朱文还不知师父究竟是什么意思，话不肯说得太明白，想了想答道：&ldo;我想请师父先写了信，让我赶到京城，见了阳虚侯，请他设法为师父辨冤，另外我再在延尉衙门想办法。&rdo;

&ldo;对了，我想关键还在延尉衙门，而关键的关键，尤不在廷尉，在承办的曹椽手里。他们律例透熟，可以找出一条脱罪的路来，但这要有一套口供配合‐‐到了京城，我该如何说法，得要先告诉我。&rdo;

&ldo;是！&rdo;朱文想了想，师父的见解大有道理。如果只要走通下面的路子，行贿加上人情，一定可以做得到，所以满口答应着：&ldo;师父请放心，照师父的办法，一点都不难！&rdo;

&ldo;你别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rdo;缇萦插了句嘴，这样警告着。

&ldo;你以为我做不到？回去你问问阿媪，她一定告诉你，我做得到！&rdo;

&ldo;你何以有此把握？&rdo;淳于意问。

缇萦这时悟出朱文话中的意思，卫媪手中有一囊二姊夫所赠的珍宝，这件事不便说与爹爹知道。所以朱文这样含蓄地暗示：他的机变和人情关系，加上那一笔巨资，自然可以把廷尉衙门中那些曹椽收服。

因此，她结束了一切闲白，要言不烦地向她父亲说道：&ldo;既已有了成议，事不宜迟。爹，你就快写致阳虚侯的书信吧，写好了好让阿文带去。&rdo;

&ldo;对！&rdo;朱文也说，&ldo;明天一早动身，为了赶路，怕很晚才能歇下来。师父不如乘今夜悠闲，就把它写好了吧！&rdo;

&ldo;这当然可以。不过第一，尚无简牍；第二，外面那几位，可准我作书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