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他如此不同。
他出生残破的家庭,他是母亲饱受欺凌结成的孽胎。
成年后的卫临,曾今不止一次的想,他的母亲卫戈其实早在反抗无果的时候就死了,此后的人生都是多余的。她的人生止步于那一条暗巷,从此再没有走出来。
她生了他,却无法爱他。
她不能狠下心不要他,又没办法下定决心去爱他,甚至最后都不能爱自己。
她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她逼疯了自己,或者说,因为自己,她才最终逼疯了自己。
这就是他的人生,他是个肮脏的存在,从出生就注定了要活在罪孽里。
他与她,甚至与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ldo;以后,应该不会见面了。&rdo;卫临说,&ldo;再见。&rdo;
江蛮蛮的肩膀剧烈抖动,她哭的那么伤心,卫临无奈的笑了笑,他长相肖母,是极为漂亮的,笑起来像星辰入海,璀璨明亮。
他轻轻的叹息一声,没有上去安慰,转身离开。
家门口的街角,停着一辆车,车边早有人在等候,看到他,示意他上车。
那是一辆黑色的宾利,低调奢华,和他居住的环境如此不搭。而似乎早有预感,卫临并不意外,他顿了顿,然后抬腿上车。
车内的江浅正在低头看资料,看到他进来,取了一份资料递过去,卫临接过,并没有看,&ldo;这是什么?&rdo;
&ldo;疗养院的资料。&rdo;江浅说,&ldo;这家医院别说是整个美国,就算是世界上也算是顶级的,你妈妈过去,对她的病有好处。&rdo;
随后,江浅又递了另一个信封过去,&ldo;这里面是你的护照和签证,还有一张支票,足够支付你妈妈未来十年的费用。&rdo;
&ldo;你什么意思……&rdo;
江浅微不可见的笑了一下,&ldo;蛮蛮,希望你不要再找她。我早就跟你说过,只是你没当回事,我也不想追究,不过这次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说的话,再一再二不再三,你是个知分寸的人,当年的事已经是网开一面,如今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rdo;
江浅是从来不屑和他打交道的,当年是,如今更是。
卫临捏紧了拳头,&ldo;我……&rdo;
剩下的话在被江浅打断,他抬了抬手道,&ldo;你的话,我并没有多少兴趣听,你刚刚见过蛮蛮,我知道你们已经谈过了。只是我是个商人,不喜欢留尾巴。总而言之,我不想蛮蛮再见到你,恰巧遇见都不行。&rdo;
沉默良久,卫临说,&ldo;如果我拒绝呢?&rdo;
江浅勾唇一笑,并没有回答,卫临就懂了。
说到这里,江浅并不想再多说,敲了敲车窗,候在车门外的人便开了门请卫临下车。
&ldo;安排你妈妈的事,我也动了不少心思和人情,费了一些时间,如果我是你,我会好好考虑。&rdo;
卫临捏着手里的信封,直到车离开了许久,都还愣愣的站在那。
他无欲与他多说,不管说的是什么他都毫无兴趣。
这就是江浅。
那个人的一生,要在这里做选择,似乎他并没有选择。
肋骨突然又疼了起来,卫临捂着伤口,慢慢跌坐了下去。
他记得江浅离开的眼神,对他脸上显而易见的伤口,从头到尾都没有问,但是他只轻轻的一瞥,卫临就知道他对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一清二楚。
他清楚自己的人生。
他连上去质问呐喊的力气都没有。
十年前,那件事刚刚发生,那个人刚刚进了疗养院,他孤苦无依无处可去被送往孤儿院,他也曾怀着一股怨恨去了那所大宅子。
与平昌路的宁静相比,是江浅更加平静的目光。
他从车上下来,目不斜视的走入江家大宅,对于站在旁边虎视眈眈的自己视而不见,他愤怒的扔了一颗石头过去,被他身后的人挡了。
江浅停在石阶上终于回头,居高临下的面容没有一丝怒气,十八岁的少年穿着榕城高档的校服,看到自己面红耳赤的样子,还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