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保安全,霍子祥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才将地址发出去。
沈煜知被告知,必须只身前往八宝山领人,他来不及追究这地点是否吉利,用最快的速度,从东郊赶到目的地,待看到被绑在树干上的人时,他怔在原地,一时之间,忘了呼吸。
自打记事起,他深受沈中正影响,无论遇事大小,最先做的,是冷静判断,分析利弊,甚少感情用事,如今,他想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却莫名觉得有些为难。
心底响起的声音,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触,就像终于找回了某件自己异常珍视的东西。
这些年来,安安已经完全融进了他的生活里,陡然被抽离,他仿若失了力气。
一步一步走近,他双手无意识地紧抓又松开,鬓间冒了些许微汗,直到摘下她头上的布袋,安安双眼模糊,她努力了好几遍也未能看清他的脸,等到嘴里的毛巾和手上的绳索被去掉,她伸手搂抱住他,胸口起伏的厉害,紧接着则是无法控制地抽噎了起来。
“我好怕。”她将近一天没有进食进水,声音还发着颤。
沈煜知神情动容,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
安安贪婪地看着头底的路灯,回过神来,她松开他,先是看了眼自己的小拇指,侧面已经被咬破了皮,展露出来的肉还待着两点腥红,“老鼠咬的。”
她尚处于极度恐惧中,自言自语道:“蟑螂爬到了我脸上,还有苍蝇,好臭。”
沈煜知不敢想象她当时所处的环境恶劣到哪般,轻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道:“我带你去医院。”
安安本想点头,无意瞥见手背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她不太确定地掀起袖口,一路延伸,她先是愣了愣,再看小腿处,同样,就像病毒充斥全身,她浑身上下冒起了冷汗,忍不住地干呕两声,她问:“脸上是不是也有?”
沈煜知并不答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他声音柔和,近乎在哄着她。
安安用力推开他,抬起双手捂住脸,她在那种暗无天日的禁闭室内没哭,被他看见这么丑陋的一幕,她眼泪鼻涕像是开了闸门的水龙头,怎么也止不住。
沈煜知双唇紧抿,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强压下心中的愤怒,把人抱起身,安安双肩轻颤,不过多时,泪水从她指缝中划过,浸湿了他的衣衫。
把人送到医院后,沈煜知走到走廊尽头,拨出了电话。
他并不在乎那三十亿,如果安安好好的,他会履行诺言,放弃追究一切责任,但霍子祥明显没有遵守约定,至于他口中的反噬报复,倒是提醒了沈煜知,不能让他从监狱里再活着走出来。
这伙人,肆无忌惮的,已经够久了……
“沈先生。”主治医师摘下手套,走向他,汇报道:“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几种预防疫苗也已输注,身上的红疹是应激性过敏,心态调整好,保持睡眠和一日三餐,相信不久就可自愈。”
沈煜知神色微敛,“多谢。”
诊疗室内,安安表情还有些呆滞,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回到车上,她一路看着头顶的车灯,直到两只眼睛发酸发胀。
沈煜知并不打扰她,将车开进东郊,鸡丝粥已经煮好,他犹豫片刻,正要转身,安安已经径直开灯上楼,走进浴室,她将十块泡浴球全部丢进浴缸中,然后躺在里面足足洗了两个钟头,直到沈煜知有些慌张地走进来,见她并无大碍,他微松了口气,将视线从她的躯体上收回,侧身道:“不好意思,时间有些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