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王冷睨着眼前女子,眼底似是满意,伸手将她娇小身躯拉过,沉沉道:“我没事,累你着急了。”
一侧田将军已经开口:“殿下先请回帐歇息吧,这里有任何消息,末将会马上回禀。”
胤王垂下眼睑,似在犹豫。
须臾,终闻得他道:“好。”
好——令妧双眸一撑,脸上血色褪尽,她,她还未曾见到允聿,可他却要走了……
纤细皓腕已被男子有力大掌捉住,她被迫被他拉出去。惊慌之中,令妧侧目望去,床榻前几位军医都聚集在一处,宛若城墙屏风,将她心底男子的身影遮去。
是好是歹,她都看不见。
将至营帐门口,忽而闻得里头有人道:“木炭还不曾找着吗?夜里寒冷,这帐子里没有炭火如今世子的身子怎受得了?”
又一人道:“怎会找不到?木炭虽已为数不多,不是刚好分发给各将领营帐吗?”
令妧穿过帐子门口,下意识地伸手抓了帘子一把,那样用力,空气里一丝细微声响,竟是她生生折断一根丹蔻!十指连心,那一刻她却仿佛不知道痛。军中事先不知她要来,连营帐也是匆匆准备的,他竟悄无声息将自己取暖的木炭悉数给了她……他却还要说,军中条件太差,要她多担待……
终于被胤王带出了营帐,令妧仍是被他拉着,她抬眸望向他,极力将眼泪隐下去。一天奋战,金甲上尽是血污残渍,已与日前英姿勃发的胤王判若两人。
“听闻我军遭遇埋伏?”令妧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唔”了一声,却并不打算多说。与她初见他时一样,他撂下她在马车边上,决口不解释为何急于回京的事……令妧苦笑不迭,再要问,怎么问?她其实就想知道允聿怎么会受伤,伤在哪里,现下如何……
只是那一瞬间,不知为何,令妧忽地想起在主营,胤王对允聿的态度,她一阵悚然,竟是不敢脱口问他。
胤王回了营帐势必是要先清洗一番,令妧便匆匆折回自己的营帐,欲将木炭找人送去前方。出门时,闻得外头几个路过的士兵在说——
“今天真是万幸,要不是右副将替元帅当下那两箭,现在躺下的可就是元帅了!”
“是啊,副将对元帅的情分真是没的说。”
“这你就不知道吧,副将纵是身份金贵,却不是天家的人。可元帅是谁?那是皇子!副将这回要是捡回一条命,日后元帅再得了天下,可不是保他一世荣华吗?”
“啧,你是说副将还打着这主意……”
那两人已是瞧见令妧,忙缄了口,步子更是匆匆。
令妧整颗心一下子冰凉,他为何要去挡那两箭,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可是胤王竟决口不提,她也未见他悲痛悔恨,他……他到底想做什么?
【涅槃】20
令妧一手挑起帐帘便瞧见眼前一人疾步朝边上胤王的营帐而去,令妧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忙叫住他:“邱将军!”
邱将军闻声站住了步子,回眸瞧见令妧朝自己走去。他不觉一阵讶异,见令妧将手中一包东西递过来:“这是本宫帐内的木炭,先前本宫听闻世子帐中的木炭消失……本宫来自北地,比你们南国之人耐得住寒,这些还望将军带过去。”
邱将军错愕望着令妧手中的东西,才欲开口,便闻得胤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要你让出取暖的木炭叫本王情何以堪?你虽是北汉人能耐寒,可也是个女子。世子也是本王的知己,来人,去将本王帐内的木炭收拾了送去世子帐内!”
一侧有士兵闻言便要入内。
邱将军忙道:“殿下,这些都还是小事。田将军与几位副将也已早早让出自己营帐中的木炭以供世子帐内取暖。只是……”邱将军的话语一顿,寒了脸色,“军医说世子胸口那一箭太过靠近心脏,若是拔箭,怕会血流不止。可若不拔,也怕熬不过今晚。军医们不敢下手,末将来问殿下,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