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晴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你先休息,崇元去外面喊人找药了,你的身体状况很是糟糕。”
“不,我没有比此时更好了。”冬华的手不过是轻轻一佛,守晴已经按不住他,只好让他坐了起来,“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是了解,已经是这副糟糕的样子,也不能再更加糟糕下去的,你先和我说,素锦,素锦她临走时留的什么话?”
“娘亲自知支撑不下去,除了流泪都没有其他的话,我明白她是放心不小我。”
“那时候,你才多大?”
“十岁。”
“辛苦你了。”
“最后在咽气前,娘亲突然笑了,那笑容好美好美。”守晴眼中的泪仿若是断了线的珠,没有停歇下来,“她说我不后悔呢,只有这一句,待我再想问她时,才发现娘亲已经离我而去了。那时候还小,不明白她此话的涵义,再后来,琐事多多,细碎的记忆被生活的烦心所掩埋,直到这次你用阵法送我回去,我又看到了娘亲,才想起来,她最后的话是要对你说的吧,她说她不后悔,不后悔。”
冬华整个人都痴了,放开握住守晴的手来,也跟着低低笑起来:“不后悔,她说她不后悔。”随即,飞速抬起头,温柔地看着守晴问道:“你恨不恨我?我为了保全性命,辜负了你娘亲。”
守晴轻轻叹气道:“娘亲也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的,否则她怎么会说那样的话,你与她还有羽仪王之间,孰是孰非,只有你们自己最是明白了。我听娘亲的,她不恨你,我自然也不会恨你。”
冬华用地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守晴没有听清楚,想要多问个明白,齐崇元已经匆匆赶了回来,用衣服下摆兜着些大大小小的药瓶:“这无垠城宫中的人都去了哪里?怎么都不见人影?我直接进了城主的寝室,找到这些药来,或许能够又用。”
“你说宫里没有人?”守晴起身问道。
“是,无垠城主不在,那位欢夫人也没有在,只有些宫人侍卫,问也问不清楚。”
冬华从药瓶里翻了翻,取出一瓶来,拔出瓶塞,倒出满手心的丸子,平日里都是千金求不得一丸的好药,他笑着尽数倒进口中,随便嚼了嚼咽下去,满不在乎地抹嘴道:“是不在宫里,不过也快回来了。”
“他们去了哪里?”守晴见冬华不肯回答,还在往嘴里送药,又不敢耽误他治病,握着拳,咬着牙,直到冬华将那些药瓶都放下来,才追问道:“是不是你让城主去了别处?”
“是,凤梧城。”
“去凤梧城做什么!”
“找个人。”
“我们明明没有离开很多日子,这里离凤梧城一来一回怎么来得及?何况人数不少。”守晴见到冬华正在用衣袖擦拭源源不断从嘴角涌出的血来,“你又用了其他的阵法,将大队的军马送去了凤梧城,所以才会气血沸腾,险些丧命。”
“是,同时催动两个阵法,是有点力不从心,幸好你们回来得要比我快些,而且在你们走后,我才算出自己出了差错,要换回你们已经不能,几乎要误了大事,幸好是你们并未按照原来的计策行事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凤梧城中,你同羽仪王最是熟悉,你如何不去?”
冬华仰起脸儿,笑得更欢快了,眼中隐隐出了一层碧色的妖气来:“我要看着两个阵法,怎么能去?”
“书信来挖回,羽仪王有什么不肯借给你?”
“当然是她唯一不肯借的,因为借了给我,我以后也没有办法还她的。”冬华用手替守晴将一小缕头发拨到耳朵后面去,“方才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只有你死了,才能挽回?我的回答是不止是你死,还需要另一个,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