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爱你,一定从千年之前起,就没有改变过心意。”
“你的爱|欲,也从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我从来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就只怕自己不够好,会配不上你。”
李浮誉的声音倏然停住,他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刚才酝酿好久,才终于能够说出口的话,也一下子卡了壳,消失了声息。
房间里很安静很安静,仿佛只有他一个人醒着,可分明有水珠落在他的锁骨上,小小的一滴,像穿越千年的熔岩一般烫。
天啊。
李浮誉不敢动,像有一朵花在他的指尖颤巍巍盛开,他能感到微微颤动的睫毛,似睁似阖地扫在他面上,就好像扫在他心上。??坁?発????業?ǐ????μ?????n????〇?2?5????????
天啊。
他想,我竟让他为我流了泪。
只是一句“爱你”,那么轻飘,又那么沉重,竟会跨越一千年的时光,越过重重生死轮回而来,在此刻化作一滴泪,滴在池塘中,催开一朵莲。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日日说,时时说,说那些迟到了很久的话,扔开任何不必要的顾忌,只需告诉你,我爱你。”
“要说多少遍。”李浮誉从自己的颈窝中捧起那张苍白的脸,用手指很珍惜地擦掉那条泪痕,指尖触到湿软的睫毛。
说多少遍,才可以偿还这一滴眼泪。
说千千万万遍,说一辈子,都没问题。
第97章
李清鹤恍恍惚惚地走进拂衣崖。
那一片山谷,早已不是他记忆中最后的模样——没有了那些被灼烧得光秃秃的丑陋泥泞,也没有了噩梦一般扭曲的树木遗尸。
在几十年的时间里,这里重新被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流淌着一条被浩荡妖力引来的清澈小溪,山谷最尽处,建造了一件古朴又漂亮的小木屋。
李清鹤站定在谷口,突然间哆嗦了一下。
他好像陷入某种噩梦里。
被扔出不弃山之后,一些从未有过的记忆就像彻底被解开封印,一股脑地涌进他的识海——李清鹤从前都不知道,他竟还有这么多没能想起的过往。
或许,是自欺欺人,不愿想起。
他一时间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一时沉进过去,一时又被推到现在,归来的记忆像是被烧红的锋刃,将他所有的理智都搅成黏糊糊的一团。
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害死兄长的罪魁祸首,其实归根结底,是他自己啊。
最开始的时候,他把一切都怨怪到燕拂衣头上,打着为兄长复仇的招牌,做了那么多无法挽回的事。
而后来,他又心安理得地把所有错处推给父亲,在那个雨夜发生的所有事中,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不过是懦弱胆怯的受害者。
但……但不是的。
他没法再骗自己,没法再装作什么兄友弟恭的好弟弟。
他从最开始,就想他哥哥去死。
是他害死了李浮誉。
是他巧言令色,把兄长骗去功法失控的父亲身边。
几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李浮誉震惊的眼神像一根滚烫的锥子,死死刺进李清鹤的眼球,他大叫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痛得翻滚在地。
他当时也是这么痛……这么痛,那个被叫做父亲的人,发狂地杀死了兄长之后,还要把所有事情都栽赃给他。
李清鹤也想起了自己那时的恐惧,他浑身都被灌满了冰冷的铅水,一动都动不了,要面临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可、可是,燕拂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