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走这么快?在生谁的气?她吗?还是为了那块绿石头?
胡思乱想着,坑洼泥地上她一跤栽倒,结结实实地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殷律听到她的痛呼,下意识跑回来,扶起呸呸往外嘴里黄土的黄鹂儿。
一边呼痛一边在他的搀扶下跪爬起来。
还没站稳身子,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在了黄鹂儿的身上,殷律剧烈喘息着,没有任何征兆地倒了下来,脸色比铁还要青,嘴大张着用力呼吸,胸膛起伏,手掐紧黄鹂儿,样子十分可怖。
鹂儿被他这一压又趴在了地下,好半天把压在身上的殷律拱开,爬起来看着殷律已经昏厥。
“公子!公子!公子!”
鹂儿不知道怎么把殷律拖着拉着走到能遇见人的大路上,人在几乎绝望的时候能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在好心人的相帮下,找辆车回到客栈里已经到了傍晚,生意清淡,老板已经灭了炉膛里的火在上门板,看到两只土狗般狼狈的人儿扑跌进来,连忙跟小二一起把他们扶进房里。
可小城里居然没有大夫!
黄鹂儿欲哭无泪,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堆在老板面前,求他帮着想个法子。老板看她哭得可怜,并没有收钱,吩咐厨房里再生火,给她下了一碗面条,敲了两个鸡蛋。
哪能吃下去,热腾腾的眼泪落进热腾腾的汤碗里,老板见了,叹口气道:“真不行的话,山子,”他喊来伙计,“你领着这位姑娘,到沙老公那儿走一趟吧。”
叫山子的伙计一缩脖:“我可不敢去,沙老公他……”他看看黄鹂儿,嗫嚅道,“要去,您领着姑娘去吧……”
“废物点心!”老板瞪眼。黄鹂儿一听这话当场就要给老板跪下,老板一把拦住,摇头道:“要不,我领你去吧。”
沙老公不是大夫,只是颇有点医术。走在黑乎乎的路上,老板这么向黄鹂儿介绍着,鹂儿有点担心地问:“那诊金……怎么付?”
“只要老公肯去,钱不钱的倒好说。”
“他……他会不肯吗?”
老板笑得没底气:“应该……应该不会吧。”
紧靠城墙根的一条窄巷,又黑又长,臭气烘烘,老板回头:“慢点儿走,当心脚底下滑。”鹂儿应着,鞋里的十根脚趾头全用力趴在鞋底上,手里也冒着冷汗。好不容易走到巷子尽头,也没什么象样的门,几根竹子扎的个篱笆门,用根绳圈套在同样的竹篱笆的门框上。老板咽咽唾沫,提高嗓门:“沙老公在吗?我是根茂啊,店里有位病人求您老诊治!”
没人答理,老板又叫一遍。
黑黢黢的屋里里突然飞出样东西,老板慌忙让开,当啷一声,一只酒杯摔碎在地下,随即有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滚!”
“沙老公,嘿嘿,扰了您老歇息是我的不是,没法子,您老……”
第二只酒杯摔出来,砸碎了。
老板看看黄鹂儿,硬着头皮刚喊了一声沙老公,第三只酒杯又飞了出来。老板和鹂儿面面相觑,他一摊手,无奈地摇头。鹂儿急了,也顾不得老板在后头又拖又拦,抬手解下篱笆上的绳圈,快步走了进去。
酸臭气扑鼻,地下也滑滑腻腻,象是踩在什么正在腐烂的尸体上,鹂儿喉间翻涌,用力压住,轻声唤道:“沙老公,求您恕罪,求您救命啊!”
黑暗里响起嗤笑,还是那么尖细,象针一样扎过来:“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