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几天以后朱蕾打来电话,告诉于夏晚一个好消息,杜明衡在浙江那边联系到一个买家,买了仓库里部分存货。虽然略有损失,可总算是渡过了眼前的难关。
于夏晚这才放下心来,她手上的钱几乎全给了朱蕾,只留了三两万块钱过日子。朱蕾了解到她的近况,坚持着要于夏晚休息一个月以后到杜明衡的公司上班。
“没有高薪给你的啊,现在公司有困难,不许不干!”
她答应了。
突然想出去走走。
没有告诉任何人,于夏晚拎着两件换洗衣服,开车出了城。到哪里去呢,竟然……连一个去处也没有了。
小车开上高速,驶到了莫干山。山上风景依旧,也一样有那么多的游客。于夏晚路过上回跟秦捷一起吃饭的饭店,想了想,下车订了房间。
她徘徊了两天,才鼓起勇气开车到那座静谧的小山村。山路曲折,她一路慢慢地开,越开越惶恐。
并没有遇见秦捷。这里之于他,恐怕是恶大于喜的地方。于夏晚把车停在村口,空手往村里走,来到小墓园,看园子的老人不在,园门打开着,里面一块块墓碑都在看着她。
她曾经遇到过最好的人,也有过最好的机会,葬送一切的,是她自己。
所以没什么好遗憾的,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她没走进墓园里,只是远远眺望了一会,静静离开。
还没有到家,就接到了朱蕾的电话。她话说得不清不楚,只是让于夏晚尽快赶回家,发生了一点事情。于夏晚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很坚强,不怕什么折腾了。
可当她站在曾经自己那幢别墅旁边,看着被夷为平地的房子和花园,还是崩溃地坐倒在了地下。
就是不久前的事,土壤被翻开,潮潮的,攥在手里,仿佛能挤出水。土坡已经不见踪影,松树更不知被掩在哪块土石之下。
赵汉卿知道于夏晚宝贝她的这幢房子,可没想到她会伤心成这样。他蹲在她身边抱住她,不住口地劝慰:“夏晚,别这样别这样,房子没了可以再盖,我给你盖,我答应你,以后给你盖一幢一模一样的!夏晚!夏晚!”
又如何?她呻吟着,从地上跃起,冲进自己的车里,猛踩油门到底。
冲到上海的时候,他不在家。
于夏晚蜷着双腿坐在门前,头埋在膝上,泪水一路洒不停,到这里,还在滴。
秦捷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保安,指着于夏晚轻声道:“就是她,在门口坐了很长时间,先生看要不要我们去支开她?”秦捷摇摇头,走过去拿钥匙开门,握着于夏晚的胳臂拉起她,一起走进了屋门。
她身上还有泥土,眼睛哭得红肿,头发也乱蓬蓬地披散着。
“为什么?我已经把房子卖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它?”
她向他走近一步:“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这么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已经背负上的,哪里能说扬弃就扬弃?
沉重的,沉重着。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压在心上。
“我怎么舍得杀死你?”
秦捷也向她走近一步,抬手托起她的下巴:“于夏晚,我要你好好活着,把我尝过的滋味全部再尝一遍。我有多痛苦,就要让你多痛苦。”
“还不够吗?”来自他指尖的温度再暖上心头,就算重逢时已成定局,于夏晚还是悲哀地发现,他原来不是场意外,“我已经这样了,还不够吗?”
秦捷笑了:“于夏晚,你太小看自己了,仅仅这么点痛苦,会让我恨你至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