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魏军士兵躲在盾牌后嘀咕,“咱挖三寸,他们补五寸,何时是个头?”
话音未落,城头飞下带火的木闸,烧得攻城梯“噼啪”作响。
昌义之亲自擂鼓,三千守军愣是喊出了三万人的气势。
当第二道金牌八百里加急送来时,元英正盯着沙盘发狠。
传令官跪在泥水里苦劝:“陛下说再耗下去,军心要散……”
“散?”
元英突然狂笑,“告诉拓跋恪,他若怕了就自己摘龙冠!
等老子破了钟离,自会提着昌义之的人头去邺城谢罪!”
春雪化在淮河时,两岸已分不清哪是战旗哪是桃花。
元英的帅帐外,被俘的南梁信使还在叫骂:“你们魏人就会堆尸山?”
帐内,杨大眼盯着地图叹气:“王爷,南岸浮桥被冲垮三回了……”
当第一只春燕掠过残破的雉堞时,元英终于承认这场豪赌输了。
三十万大军在钟离城下磨钝了刀锋,却没能撼动南梁军民用血肉筑起的长城。
昌义之站在箭楼眺望,那些被战火燎黑的城砖,此刻正泛着新生的青灰色。
钟离城依然屹立不倒。
斧头叮当响,浮桥摇摇晃晃架在阴陵大泽的深谷上。
梁军将士们咬着树枝吆喝号子,韦睿的战马在浮桥那头急得直打响鼻。
“都督!魏军先锋离钟离不过三十里!”
斥候的马蹄声撕开晨雾。
韦睿剑眉倒竖,战袍下摆沾满露水:“看见没?
钟离城头炊烟都斜着飘——百姓拆房梁当柴烧呢!”
他忽然压低声音,“魏军把城池围得铁桶似的,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咱们正抄近道直插他们后心窝!”
这老将真似穿山甲般精透,专拣石头缝里的近道钻。
部下们望着浮桥下湍急的流水,后脖颈直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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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韦睿的马蹄已踏上浮桥,惊得木板吱呀乱叫:“快!让辎重队绑着树枝滚过去,学流民拖家带口的样子!”
十日后,邵阳洲芦苇荡惊起漫天白鹭。
曹景宗的大纛旗刚扎稳,韦睿已甩着马鞭闯进营帐。
两个老将的铠甲撞得叮当响,倒像是打铁匠碰着铜匠。
“景宗兄,你带来的火油船可够劲?”
韦睿揪着地图,指节敲得城池标记直晃悠。
曹景宗难得没呛声,摸着火油罐黢黑的封口:“韦公神行术惊人,我这暴脾气也得收着些。”
帐外偷听的士兵们险些咬掉舌头——这曹大帅何时对人这般和颜悦色?
梁武帝在建康城听得密报,抚掌而笑:“去年洛口溃败,就是将领各自为战。
如今睿公携景宗,恰似铜壶配铁炉。”
近侍低声应和:“陛下英明,早派快马传密旨,让曹将军以礼相待……”
韦睿在沙盘前插下最后面小旗,忽见曹景宗规规矩矩行了个叉手礼。
他白须颤动片刻,忽然大笑:“景宗兄,明日水攻可要使出咱寿阳老家的泼水劲!”
中军帐里,两双老辣的眼睛同时盯住淮河水位线——他们知道,这次再不能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