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方才那股冲上脑髓的杀意好像把所有阴鸷散发得一干二净,他如今只觉得浑身痛苦,并不想杀人。
&esp;&esp;姬恂缓缓吐出口气:“重山。”
&esp;&esp;殷重山转瞬出现:“王爷有何吩咐?”
&esp;&esp;“将那些记注都拿来。”姬恂恹恹道。
&esp;&esp;殷重山忙不迭过去,将这段时日的《王妃记注》悉数拿了过来。
&esp;&esp;王爷掌控欲太强,哪怕王妃啥也不干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看书,暗卫也得时刻盯着,记录王妃写了几页纸,咬了几次笔杆。
&esp;&esp;从腊月到现在,记注已密密麻麻写了几十本,连榻上几乎要堆满了。
&esp;&esp;姬恂随意拿起一本垂眼看着,神情没有半分变化。
&esp;&esp;这样反常的王爷是殷重山从未见过的,他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esp;&esp;从最开始两人还不熟悉的记注看起,只看着文字,楚召淮那怯生生的模样便已浮现脑海。
&esp;&esp;那时的楚召淮胆小如鼠,无论姬恂说什么他都一副“好怕好怕呜呜他不会要杀我吧”的模样,偏偏还要故作镇定,掩藏自己的害怕。
&esp;&esp;那副模样太过可怜可怜,连姬恂这种冷酷无情的煞神似乎也不忍心伤他。
&esp;&esp;越到后面,楚召淮就越不怕他,凶巴巴地直呼其名就算了,还会呲儿他。
&esp;&esp;不知看了多久,外面天已昏暗下来。
&esp;&esp;连榻上全是掀开的王妃记注,姬恂坐在最当中,眉眼间已缓和着平静下来。
&esp;&esp;天黑了,船应该已彻底行出京城地界。
&esp;&esp;也好。
&esp;&esp;姬恂缓缓吐出一口气。
&esp;&esp;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伯人还未到声音就先急匆匆地飘来:“王爷!王爷——”
&esp;&esp;姬恂懒懒抬头看去。
&esp;&esp;赵伯自从开始伺候楚召淮,越来越不端庄了。
&esp;&esp;赵伯几乎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他年纪有些大,跑得太快几乎喘不过气来,艰难喘息着还想要回禀:“王、王爷,王、……咳咳咳王妃……”
&esp;&esp;姬恂蹙眉:“慢些。”
&esp;&esp;赵伯扶着门喘个不停,飞快摇头,断断续续道:“……在、咳咳外、面。”
&esp;&esp;姬恂没听清:“什么?”
&esp;&esp;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esp;&esp;“赵伯,您方才瞧见什么了呀,怎么撒腿就跑?我都差点没跟上。”
&esp;&esp;姬恂一愣。
&esp;&esp;赵伯都要喘得奄奄一息了,有气无力地胡乱往外面一指。
&esp;&esp;电光石火间,姬恂明白他的意思。
&esp;&esp;王妃,在外面。
&esp;&esp;姬恂垂在膝上的五指遽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