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月带着那孩子前往,借了个地方给他处理身上的伤。
他太怕人了,只要看见人影,必定惶惶不安,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土里埋起来。
好几次,他都在她剪开冻结布料时,骤然动作,剪刀险些直直戳进他的伤口里。
无奈之下,她只好让沙曦和扶风他们全部出去,独独留下一个保证自己能躲开孩子视线的楼泊舟。
“你要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赶我走?”
他眼里满是控诉。
仿佛只要她敢说“是”,他反手就能把那孩子给撕了。
他就这样留了下来,一个健步蹿上横梁,无声融入暗处,安安静静待着。
动作熟悉得让云心月无端生出几丝心疼。
——就好像,他从很早很早以前,就习惯了躲藏在黑暗中,不声不响,安静看着旁人。
若不是孩子打颤的动静大得像骨头在打架,她一定让他下梁,好好抱抱他。
“别怕,他们都离开了。”
云心月低下仰起的脑袋,一边安抚孩子,一边给他清理伤口,好替他穿上保暖的衣物。
得亏她家老母亲是位和蔼可亲的老师,在她小时候经常往家里捡无家可归的学生,让她在观摩中学了几手。
要不然,遇上这种情况,还真是令人束手无策。
不过——
哪怕是她亲自动手,孩子也死死抱着怀里的东西,不愿意放开。
换了好几个角度去看,云心月也愣是没看清楚,他到底抱着什么,为什么这么紧张。
直到一声“嗷嗷”的虚弱叫声响起。
“是小狗吗?”她愣了愣,趴到床边看着孩子说话,“原来,你挨打是想要保护它?”
孩子不懂什么叫保护,只是本能将小狗往自己怀里塞,不愿意给旁人看。
哪怕这个人救过自己。
狗狗跟他一样,长得古怪,会被打死的。
它还那么小,要是多挨几下,恐怕就再也不能动弹,慢慢被腐蚀血肉,变成一副发黄的白骨。
那样,就再也没有活东西愿意靠近他了。
“它好像很饿了,你将它交给我,我们先给它搭个暖和的窝,让它别冷着,好不好?”云心月耐心劝导,换了好几个角度跟他说清楚,“你看,它都冷得发抖了。小狗跟人一样,要是冷得过分,就会有生命危险。”
孩子这才有所动,有些迟疑且费力地转着脑袋,看向这个总对人笑吟吟的大姊姊。
他再三确定她没有恶意,才敢慢慢松开自己的手臂。
云心月将他抱坐起来,轻轻拉开他的手,引着他将怀里的小狗捧出来,放进鼠裘里,团成一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