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潮水裹挟血沫拍打礁石时,江怀砚的刀锋正悬在青铜日晷中央。十二道机关锁扣住他的四肢,晷针阴影指向"霜降"刻度——正是二十年前江家灭门的节气。
"萧砚,你连自己的死都要算计。"他震碎第三道锁链,淬雪刃在青铜柱刻出深痕。
海浪突然逆流,浮出海面的青铜凤凰左翼托着具冰棺。谢明微的蟒袍在冰中猎猎如生,后颈朱雀纹泛着诡异的金红色。
当刀锋劈开冰棺时,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至,箭尾系着的血诏正是东海流波岛的求援信。
"江兄的刀慢了半刻。"冰棺中传来熟悉的轻笑,"可是舍不得斩这皮囊?"
流波岛主踏浪而来,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十二具青铜傀儡破水而出,关节转动声混着突阙古谣。江怀砚的刀气劈开两道巨浪,发现傀儡眼窝嵌着的竟是江家军徽碎片。
"萧可汗用二十年布这局,就为今日?"岛主挥袖震起丈许水墙,"可惜朱雀焚心术的反噬。。。"
谢明微的银丝突然缠住岛主脚踝,蟒袍残影在浪尖闪现:"当年你给三皇子提供人傀术时,可想过海潮会冲垮地宫?"
青铜凤凰在此刻昂首长鸣,左翼裂痕中迸出三百枚铜钉。江怀砚的破军斩劈碎七具傀儡,却在第八具前骤然收势——那具傀儡的起手式,竟与父亲教他的暴雨梨花枪如出一辙。
"好个偷天换日。"江怀砚的刀柄玉珏突然发烫,那是谢明微特制的警示机关,"你竟将江家英魂炼成人傀!"
谢明微踩着傀儡头颅跃至浪尖,腕间银丝织成星图:"这些将士的遗愿,就是看着流波岛沉入东海。"他忽然扯开胸前纱布,朱雀纹下的金血滴入海面,"就像当年他们看着三皇子焚烧战船。"
海水突然沸腾,十二具人傀调转矛头。流波岛主想逃时发现罗盘磁针指向自己心口——那些嵌在傀儡体内的江家军徽,全是特制的磁石。
飓风卷起青铜凤凰的残翼时,江怀砚看见了冰棺底部的铭文。永初七年的雨夜,三皇子在地宫密室熔炼王玺,而真正的传国玉玺早被谢明微换成赤狼部圣石。
"你以为的弑君罪证。。。"谢明微的银丝穿透岛主琵琶骨,"不过是本汗请君入瓮的饵食。"
流波岛主突然发出尖啸,七窍中钻出青铜甲虫。江怀砚的淬雪刃舞成光幕,刀气凝成的冰霜却让甲虫愈发狂暴。谢明微翻掌震碎左臂石膏,露出手腕深处的机关锁——正是突阙皇陵的密钥。
"江兄可还记得。。。"他旋身躲过甲虫群,"那年你我在赤狼部圣泉发的毒誓?"
青铜凤凰在此刻彻底解体,三百碎片在空中重组成玉玺模具。当流波岛主的心脏被塞进模具时,沸腾的海水突然平息,浮现出完整的突阙疆域图。
"以仇人之心,铸太平之基。"谢明微将成型的新玺抛给江怀砚,"这局棋最后的杀招。。。"
淬雪刃贯穿他胸膛的刹那,海面升起十二道水龙卷。流波岛在轰鸣中沉没,而青铜凤凰碎片正拼成新的战船。
暮色染红海面时,江怀砚在残破的甲板上发现暗格。羊皮卷上的朱批未干,谢明微的字迹力透纸背:"东海平,则漠北起。赠君三百战船,可抵十万铁骑。"
血珠从卷轴边缘渗出,凝成突阙文字"双王临朝"。当最后一丝日光消失时,战船了望塔突然亮起狼烟——正是当年江家军独有的求援信号。
"出来。"江怀砚的刀锋指向阴影,"你的朱雀焚心术瞒不过我。"
谢明微从桅杆后转出,面具下的皮肤布满金纹:"江兄的听风辨位精进了。"他抬手露出腕间铁链,"这具身子撑不过霜降,漠北。。。"
淬雪刃劈开面具的瞬间,江怀砚看见他左脸的奴隶烙印变成了朱雀图腾。海风卷起破碎的蟒袍,露出后背新刻的星图——正是漠北各部的兵力部署。
"当年你父亲为我烙下这印记。。。"谢明微握住刀锋按向心口,"如今该还了。"
海浪突然暴起,十二艘战船同时调转炮口。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时,漠北方向升起的狼烟,正与船队狼烟形成北斗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