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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烬中刃（第1页）

暴雨击打着太庙檐角的青铜铃，十二道玄铁锁链在汉白玉阶上拖出火星。江怀砚的雁翎刀劈开三重宫门时，正看见谢明微被铁钩穿透琵琶骨吊在凌迟柱上。她玄色龙袍浸透成暗红，耳后月牙状的豁口在电光下泛着北漠人特有的金铜色。

"逆贼萧砚在此！"刑部尚书掷出刻着狼首的刑签。八百玄甲军铁靴踏碎满地螭纹瓦当，弩机绞弦声混着裴琰之的冷笑："江统领是要陪这漠北妖女共赴黄泉？"

暗卫统领的刀鞘突然迸出七枚毒蒺藜，青烟漫起时，沈砚舟调制的迷魂散已裹住刑台。谢明微染血的睫毛微颤，透过血雾望见江怀砚斩断锁链的手背青筋暴起，遥想起永初三年地牢血夜，她这双手也曾为她剥下三公主的面皮。

"东南第七块砖。。。"谢明微的唇擦过江怀砚耳后螭纹扣，暴雨将气声碾碎。暗卫统领的刀柄重重砸向刑柱底座，暗道开启的瞬间，三支弩箭穿透他左肩，血珠溅在谢明微苍白的唇上，恍如当年白狼山初遇时她唇间的胭脂。

地宫暗道漫着腐水，江怀砚的护心镜撞在石壁上发出悲鸣。谢明微指尖突然弹出三根骨针，将追得最近的玄甲军钉死在藻井："往左。。。咳咳。。。第三处岔路有沈砚舟的毒瘴。。。"

暗卫统领惊觉她脊背滚烫——刑吏的烙铁竟在肩胛烙下突?部的叛徒印记。谢明微忽然咬住江怀砚染血的护腕，齿间藏着的北漠秘药混着血渡入他喉头："别碰我伤口。。。毒血会蚀骨。。。"

朱雀门方向传来爆破声。江怀砚抱着谢明微滚入暗河时，正看见八百流民举着火把围住冰棺。大理寺少卿的嘶吼穿透水幕："三公主遗骸在此！萧砚这妖女竟敢用鲛人胶仿造胎记！"

"抱紧。"江怀砚的刀尖挑开暗河闸锁，湍流裹着他们冲入地下河道。谢明微染毒的指尖划过他脖颈，在石壁上刻出突?部符文："前方。。。咳咳。。。有狼毒。。。"

玄甲军的火把在头顶岩缝晃动。暗卫统领突然将谢明微按在湿壁上，雁翎刀贯穿追逐者的咽喉。血水喷溅中，谢明微的唇忽然贴上来，将半枚解毒丸哺入他口中："你早知我不是她。。。"

惊雷劈开岩层时，江怀砚看见她锁骨下狰狞的箭疤——永初二年他亲手从"三公主"心口剜出的狼牙箭簇，此刻正泛着荧蓝毒光。暗卫统领突然撕开她的囚衣，肩胛处未愈的烙伤竟拼出漠北十三部图腾。

"当年白狼山。。。"谢明微喘息着抓住他染血的手，"你救的不是突?部萧砚，是东夷三公主。。。"她的指甲抠进江怀砚腕骨旧伤，那里埋着永初三年三公主亲手系上的五色丝绦。

水道尽头突然亮起火把。裴琰之的剑锋劈开雨帘："江怀砚！你抱着的可是屠尽突?贺兰部族的恶魔！"十二架弩机绞弦声里，谢明微突然扯断颈间狼牙链，毒粉混着暗河水汽炸成紫雾。

"西南角石狮。。。"她在江怀砚怀中咳出血沫，"第三只眼。。。"暗卫统领的刀鞘撞向镇水兽左眼，机关转动的轰鸣中，沈砚舟设计的铁蒺藜阵将追兵逼退三丈。

破晓时分，两人跌坐在荒郊破庙。江怀砚撕开谢明微后背溃烂的皮肉，剜出三枚带倒刺的弩箭。她忽然咬住他肩甲，将北漠人的疗伤药粉撒在伤口："当年。。。你也是这样给三公主疗伤。。。"

"别动。"江怀砚用雁翎刀割开袍角，"你背上还有刑签的毒。"刀刃触到谢明微脊背时，暗卫统领突然僵住——溃烂的皮肉下隐约可见玄鸟刺青，与三公主及笄时肩胛的胎记分毫不差。

谢明微忽然低笑出声，染血的指尖抚上江怀砚滚动的喉结："沈砚舟没告诉你？永初三年我的新皮囊。。。用的是三公主的背皮。。。"她突然剧烈咳嗽，呕出的黑血里混着半片鲛人胶。

追兵的马蹄声逼近时，江怀砚抱起谢明微跃上屋梁。暗卫统领的刀锋映出她苍白的笑："把我交给他们。。。你还能做回东夷的忠犬。。。"

"闭嘴！"雁翎刀穿透瓦片，暴雨浇在两人纠缠的身影上。谢明微忽然扯开江怀砚的护心镜，黥面烙印下"皎皎"二字正在渗血："你透过我的眼睛。。。究竟在看谁？"

惊雷劈断庙前古槐。玄甲军的火箭钉入窗棂时，谢明微突然将江怀砚推下神龛："西北三十里有我的海东青！"她后背爆开三朵血花，北漠王女最后掷出的狼首金印，正正砸在裴琰之眉心。

江怀砚的刀鞘勾住庙檐，在梁柱倾塌前接住坠落的谢明微。她的血浸透暗卫统领胸前螭纹，指尖却死死攥着半枚玉珏："白狼山。。。岩画洞。。。"

当追兵的弩箭穿透谢明微心口时，江怀砚的雁翎刀终于斩碎最后一道宫门。暴雨中传来海东青的厉啸，暗卫统领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突然想起永初三年那个雪夜——他奉命给"三公主"送安神汤时，她耳后豁口在烛火下泛着同样的金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