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裴府后园,暴雨在孔雀纹地砖上撞成碎玉。裴昭攥着三日前谢明微赠的玉梳,她的面容精致而美丽,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迷茫与不安。
忽然,她听见角门传来马车辘辘声。顾清影的天水碧襦裙掠过雨幕,发间玉簪坠着的东珠在灯笼下泛着冷光,恰如诏狱寒铁映着火把的模样。她的步伐轻盈而优雅,仿佛与这黑暗的雨夜格格不入。
“裴姐姐安好。”少女屈膝行礼时,襟前的孔雀衔芝纹扫过石桌上的残局。
看着顾清影葱指拂过棋谱,混着荧粉的墨迹突然在潮湿中流动,显形北境舆图的瞬间,谢明微腕间银铃的脆响仿佛穿透雨幕传来。她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子时的尚书府笼罩在药香与霉味交织的雾气里。谢明微望着顾清影在廊下抚琴,
少女指尖流淌的《胡笳十八拍》忽变调式,第七个颤音处藏着的节奏。琴案边的药罐腾起氤氲,混在当归里的赭石粉悄然渗入陶土缝隙。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思索。
“谢姐姐觉得这曲子如何?”顾清影的声音清脆而甜美,却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清越动听。”谢明微的银针挑开琴弦,磁粉吸走雁柱下的蜡丸,“只是少了塞北的杀伐气。”
她忽然咳嗽,帕中血沫溅在裂开的东珠上,混着荧粉的液体突然沸腾,将琴面烧出个北斗七星的孔洞。她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仿佛在这一瞬间看穿了一切。
五更天的暴雨冲刷着太傅府的鎏金匾额。顾淮之枯槁的手扣住棋谱,看着谢明微将北境军械图按在裂开的东珠上。
银铃震碎蜡丸的刹那,二十口铁棺钥匙裹着腐肉坠地,每把都刻着漕银案的沉船坐标。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而震惊,眼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谢姑娘以为这就够了吗?”太傅的鹤氅在穿堂风中扬起,露出内衬暗绣的突厥狼头纹。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愤怒与绝望。“这朝堂之上,谁人的袍服底下没藏着几具白骨?”他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敲打着谢明微的心灵。
谢明微的素纱襦裙扫过满地密信,忽然俯身拾起烧卷的棋谱。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与坚定。
“太傅可知,我父亲在最后一页留了什么?”她将焦黑的纸页按在老人胸口,永昌二十三年的朱批在体温下显形——“荧惑守心日,当焚紫微”。她的声音冰冷而低沉,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审判之声。
……
晨光刺穿雨幕时,谢明微的素纱襦裙已熏满御赐龙涎。她望着顾清影在刑架下抚琴,少女天真烂漫的眉眼里,映着玄甲军从太傅府抬出的二十口铁棺。裴昭的孔雀披帛突然缠住她手腕,金线在潮湿中绷紧如弓弦。
“你早知顾清影是太傅的饵?”裴昭的声音颤抖而愤怒,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痛苦与失望。
“姐姐又可知……”谢明微的银针挑开裴昭襟前暗袋,半枚玉珏与棋枰裂缝严丝合扣。她将灰烬抹在对方染着丹蔻的指尖,语气冰冷而无情。
“你三日前打翻的安神香里……混着能蚀穿寒铁的观音泪?”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仿佛在看着一个愚蠢的可怜虫。
暴雨在青石板上汇成血溪,谢明微望着沈砚舟在城楼阴影中收拢竹骨折扇。那人月白锦袍上的璇玑绣碎成星尘,每一步都踏着她父亲用骨血绘就的棋局。
他的面容冷峻而坚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城府与智慧。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场阴谋斗争如同一场残酷的棋局,每个人都在其中挣扎求生,而最终的结局却无人能够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