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的日头毒得能烤熟鸡蛋,蝉鸣声震得政务厅的琉璃窗嗡嗡作响。
展昭等人回来已经有一周有余,张辽堂堂正正的入了朱雀营,赵子龙这也算是亲自接来了自己的副将。
展昭瘫在竹榻上,鹤氅早换成粗麻短打,裂纹瞳孔盯着屋檐垂下的冰晶帘,那是刘晔用辽东运来的硝石制的降温机关,此刻正滴滴答答往下淌水珠子。
"军师!琅琊郡的冰鉴又断供了!"
工部的人撞开雕花门,汗湿的葛衣紧贴后背,活像条刚从汶水爬出来的泥鳅。
展昭头也不抬地抛过玉符:"找子仲开私库,再让他把他窖藏的岭南荔枝全换成冰块。"他忽然翻身坐起,
"等等!留两筐给昭姬的琴阁。。。。。。"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蔡邕中气十足的怒吼:"臭小子!你把我教材塞哪了?"
龙头杖敲得回廊地砖咚咚响,惊飞了檐下纳凉的麻雀。
诸葛亮抱着冰镇酸梅汤溜进偏殿,额间龙纹被暑气蒸得泛金,只能说不愧是诸葛亮,展昭不过在并州一个来回,如今的精神力不仅仅是收放自如,已经开始跟着荀攸处理政事。
"先生昨夜又没回藏书阁?华先生因为新的医馆署的事情到处找你…"
"少废话!"展昭突然拽过少年衣袖,
"你说师父到底气我什么?那日提亲被揍了好一顿!"他撩起衣袖,小臂上青紫交加的杖痕还泛着红。
回到泰山的第二日,展昭就火急火燎的去找蔡邕提亲,明明老爷子早就默认了这桩婚事,还是给自己一顿好打。
诸葛亮望着庭院里看热闹的贾诩和程昱,幽幽叹气:"蔡公上月刚忙完书院的新教材,不过一个没注意,先生就拉着昭姬姐姐去并州说是采风,天寒地冻,父母心肠。。。"
"采风怎么了!"展昭的文气炸飞半碗酸梅汤,看的诸葛亮心疼不已。
"那昭姬和貂蝉关系匪浅,我不过是做的顺水人情,况且当时昭姬和我说师父同意了我才…”
"小!子!"
蔡邕的白胡子从窗棂外探进来,龙头杖劈头盖脸砸向竹榻。
展昭抱头鼠窜时,腰间玉佩勾翻了程昱刚送来的密函匣子,荆州各郡的田亩册哗啦啦铺了满地。
"十六年前捡你回来时怎么说的?"
老爷子追到庭院假山旁,拐杖舞得虎虎生风,"昭姬及笄前不准动歪心思!"
"师父!她都十八了!"展昭蹿上老槐树,震落一地黄绿色的槐花。
树底下看热闹的郭嘉差点被花雨埋了,酒葫芦喷出的酒雾凝成小字:"亥时三刻,西厢房第三架《诗经》夹层。"
展昭眼睛一亮,星火悄悄在蔡邕鞋底凝固出个滑溜的气面。
"哎哟!"老爷子踉跄扶住石桌,忽然瞥见诸葛亮袖中露出的《八阵图注》,话锋一转。
"要娶昭姬也行,先把为师新编的《乐府兵策》校订三遍!"
蝉鸣声忽然弱了下去。
荀攸抱着算筹从回廊转出,腰间双鱼佩精准挡住蔡邕的龙头杖:"军师,暗格的消息等您半个时辰了。"
程昱从满架葡萄藤后阴恻恻探出头,黑袍上沾着紫红的汁液,活像只刚从血池爬出来的蝙蝠。
"打够了?刘表往江陵增了八百艘蒙冲舰,说是防江东水匪,你猜我在舱底找到了什么?"
他甩出卷浸透桐油的绢帛,襄阳蔡氏的徽记在烈日下泛着冷光。
展昭翻身下树时顺手摘了串葡萄:"蒯越倒是舍得,连水师督造的肥差都给了蔡瑁。"
"重点是这个?"
程昱的骨筹劈开绢帛,露出夹层的资讯,
"刘景升用三十船精铁换了袁绍千匹战马,走的竟是云梦泽水道,周瑜那小子能不知道?"
诸葛亮突然拽过荀攸的算筹,在虚空勾出立体的江汉水系图:"若在夏口设闸。。。。。。"
"没意义!"程昱一脚碾碎地上的蚂蚁,
"甘宁的锦帆贼上月劫了咱们三船磁石,说是要造什么水上霹雳车,这小子现在混在三不管的地方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