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回宫了。
重新做了君后。
而且又和季恪……
脸微微发红,他躲开视线,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彻底清醒,然后从季恪怀里蛄蛹出来,抱着被子靠在床头。
“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
“唔?你不去上朝?”
“今日不开大朝会。”
“那也不去御书房?”
“你刚回来,昨夜又受了累,我理应多陪陪你。”
姜宣没答话。
他自小就懂事,总是下意识想着不给他人添麻烦,但如今转念一想,不能太懂事了,季恪陪伴呵护他是应该的。
“山儿去念书了?”
“嗯,先前他来了,想同咱们一起用早膳,但你还睡着,我便做主没叫你。”
姜宣有些愧疚地捧起脸:“中午我要向山儿道歉。”
“不要紧,山儿不会介意的。”
“那倒是,山儿跟我一样,活泼又心宽,从不斤斤计较,特别好相处,不过咱们做爹爹的却不能因此就对自己放松要求,咱们得给山儿做榜样!”
姜宣认认真真地讲着教子心得,季恪的眼睛随之笑弯。
姜宣一顿,出拳敲了季恪胸口一下,小小控诉道:“你笑什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我还奇怪呢,你从前几乎都没表情,现在怎么突然这么爱笑?还笑得这么厉害!”
季恪摇了摇头:“宣儿说的乃是至理,我十分认同,绝无嘲笑之意。至于笑……我从前不笑是因为从小到大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久而久之习惯了,如今自然是因为眼前全是高兴事。再者便是笑宣儿你可爱,举手投足话里话外,那份可爱便如流水,不加雕饰、由心而发。天下竟有如此十足可爱之人,而这十足可爱之人竟能与我相爱相守,这般可遇不可求的幸运,你说值不值得我常常笑呢?”
好像很有道理。
姜宣抱起双臂,眨着大眼睛想了一会儿,理直气壮地说:“我也觉得你特别幸运呢,做了那么多坏事最终都被原谅了!而且先前我都想好了要多找些人谈谈情,结果还没谈,就答应了与你和好!洞房这事我也只与你做过,都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唔,好像有点后悔。”
他径自念叨,越说越认真,季恪一愣,笑容收住,眼睛十分危险地眯了起来:“后悔?”
“嗯。”姜宣特别正经地点头。
季恪扭头审视,似是想从姜宣脸上找出破绽,可是姜宣一脸真诚,没有破绽。
他就有些慌了:“你、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
“那、那你……”
季恪更加慌,目光闪烁起来,表情似乎正在天人交战,一方面根本不愿意接受,一方面又……想要为姜宣打算:他真有此想,那么自己是否应该、应该……
他的脸色发红,拳头也捏紧了。
失而复得比得到要快乐无数倍,得而复失亦比普通的失去痛苦无数倍,堂堂天子首次如此无助,纠结的话语梗在喉中:姜宣正等着他回应,他也想有所回应,可是、可是他……
“哈哈哈哈哈!“
严肃的姜宣突然变了脸,大声笑出来。
季恪猛然一愣,茫然而惶恐地看着他,这才缓缓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
“你真的好古板啊!一点儿都不禁逗!”姜宣凑上来,捧住季恪的脸与他对视,仔仔细细地观察表情,“我刚才演得很像吗?你真的相信啦?而且特别特别害怕?……唔,我是不是真地吓坏你了?我可以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