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绿色曳地绸衣,半束的发顶扎着暖玉小冠,低垂的脸上眉形温柔,面容清疏,眼角含愁……
同曾经季恪要求他的一模一样。
还有那半束的发内藏着一根细辫的形制,亦与上次出宫籍田时,季恪趁他睡着,亲手为他梳的发式一模一样。
……好,好得很。
曾经他以为那些是身为君后的礼仪,曾经他以为那只是季恪自己的一点喜好,曾经他更为季恪亲手为他梳头,还梳了那样一个别出心裁的样式而开心,以为他对自己很用心,谁知原来……
明白了,一切他都明白了,所有那些曾令他感到困惑和无法解释的细节在这人的出现下骤然迎刃而解!
当真是好得很!
这时那人走上前来,跪倒道:“草民白玉弓叩见君上。”
……白?
……玉?
……弓?
姜宣的心猛揪了一下,睨了一眼那颗垂着的脑袋,一言不发地扭头走了。
他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回到明华宫姜宣就哭了。
再也忍不住了,从小到大,哥哥对他无比地好,老师师兄师姐也极其疼他,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过!
他被骗了!
骗他成婚!骗他的感情!骗他跟他洞房!
他还傻乎乎地自得其乐!好蠢笨!
姜宣赶走了所有侍从,独个儿趴在桌上大哭。
进宫以来和季恪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件件重现,明明没有多长时间,可他却觉得经历了许多许多,好像比在师门里的十几年都要多。
但那全是假的。
不过是给他人做嫁。
季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说把他当作了天上的明月,说得人尽皆知,结果呢?
白玉弓。
“玉弓”不就是月亮吗?
“白玉弓”不就是白色的月亮吗?
从头到尾,没有一丁点儿是真正的他。
没有一丁点儿。
姜宣的哭声更大了,双拳攥着,又气又恨地砸桌面,门外侍从们挤在一起,着急地问他怎么了,还连声劝他不要哭。
怎么可能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