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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转眼两个月过去,秋天到了。
今年比往年凉得更快,这几日尽是下大雨。
姜宣歪在窗边躺椅上读书,半晌后打了个哈欠,却不想睡,便来到廊下看雨。
昏暗的天空上一行大雁飞过,由北向南。
记得今年初春进宫时,正是大雁从南方飞回,一路上,他几乎是和大雁一起。
那时他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寓意,因为他要去成婚,而大雁是最最忠贞的鸟儿。
那时的他就像一只忠贞的大雁傻乎乎地飞进了季恪的怀抱。
然而由春到夏,再由夏到秋,天气冷了热,热了又冷,他的经历与心绪也冷热交替,直到如今趋于平静,除了肚子里的小宝宝,再也什么都不剩下。
如今小宝宝长大了一些,把他原本十分平坦的小腹撑起了一点,穿了衣裳看不太出来,可实际上,小宝宝已经会动了。
每每一动,就好像他肚子里有一条脑袋很大眼睛很圆表情很呆的游鱼正在摆尾,令他一会儿惊讶,一会儿乐不可支。
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露出脸颊上的酒窝。
他伸手揉啊揉,所有人都说这酒窝是他最可爱最好看的地方,唯独季恪不喜欢。
……所以季恪不是人!
哼,哥哥跟他透露了,如今诸事已妥,十日内必定行动!
他要离开了,管他季不季恪、喜不喜欢,最多十日后就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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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威殿。
季恪披衣靠在榻上,片刻后打了个哈欠,放下手中的书,双眼无神地望向虚空。
上次一病当真是病来如山倒,至今没好利索,药方连连地换,大的症状是没有了,但依旧体虚无力精神不济,心情亦不好。
秋雨寒凉,窝在寝殿里,他越发惫懒,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愿管。
不远处的案前坐着那道清淡的身影,周围布满了奏折——
白玉弓正在按先前他和御书房大臣们商议好的结果批红。
宫灯正好,药香与熏香正好,提笔静思细写的人也正好,仿佛不一会儿,那人就会抬起头来,开心一笑,露出脸颊上的酒窝。
季恪乱飞的思绪一顿,心也揪紧了。
最近他时常恍惚,时常看错或想错,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有一点他确定了:姜宣和白玉弓的确不像,举手投足,由外到内都截然不同。
“陛下,我给您念念刚批的十份。”白玉弓放下朱笔。
“不了,朕信你。”
季恪的语气透着疲倦,白玉弓走过来扶他躺下,含笑道:“陛下乏了就睡一会儿。今年秋雨多,正好借机调养,不如过几日去行宫温泉?如今九门卫都统大人也入了御书房,得力之人更多,陛下不必忧心朝务。”
季恪“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白玉弓拨暗灯光,将熏香挪近榻边。
不多时,季恪呼吸沉稳,白玉弓垂着眼帘片刻,缓步走到一旁,轻轻打开立柜,取出其中一个精致的长盒,翻来覆去地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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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一。
大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激起一连串气泡。
姜宣捧着暖手炉坐在茶桌边,如临大敌地看着对面的姜守。
姜守一改近日燕居的随意,穿了身黑色的箭袖紧衣,头发束起,露出发迹处一道浅浅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