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蟠螭鼎内的龙涎香块突然爆裂,暗红色的炭火映照着九道盘旋而上的青烟。
这些烟雾如同活物般缠绕着厅堂的梁柱,将"忠义千秋"的鎏金匾额渐渐吞没。
霍去病腰间的鎏金环首刀鞘重重撞在青铜灯柱上,十二连枝灯架剧烈摇晃,灯油泼洒在沙盘"并州"方位,燃起幽蓝色的火焰,硫磺的刺鼻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朱权端坐主位,玄色蟒袍上的金线云蟒纹在火光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
他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紫檀木案几,三轻三重的敲击声与檐角铁马在夜风中发出的叮咚声奇妙地共鸣着。
当他抬手示意时,蟒袍广袖扫落三枚精致的青铜骑兵俑,俑身"玄甲第七营"的铭文在青砖地面上撞出细密的裂痕,露出内里暗藏的玄铁箭头。
"与漠北议和。"
这短短五个字如同一记惊雷。
吕绮玲的犀皮箭囊"砰"地砸在沙盘边缘,三支白羽箭带着破空之声,将三指厚的陶土城墙模型射得粉碎。
白起手中把玩的青铜虎符脱手飞出,在青砖地面上划出七道火星,最终翻滚着撞在李旌玄铁战靴的虎头吞口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霍去病古铜色的面庞瞬间涨得紫红,右手五指猛然收拢,上等的越窑青瓷盏在他掌中碎裂。
锋利的瓷片扎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王爷是在说笑吗?"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
"末将上月刚斩下白狼王的首级!
"随着"咔嗒"一声,他扯开锁子甲的铜扣崩飞出去,撞在青铜鼎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露出心口处一道三寸长的箭疤,那伤口周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那柄染血的陌刀现在还插白狼王的尸首上!王爷此刻说要议和,对得起饮马河畔幽州儿郎的英魂吗?"
朱权缓缓起身,执起那支特制的血砂笔。
狼毫笔尖轻轻点在沙盘"黑水河"的标记上,竟轻易戳破了牛皮纸面,墨汁混合着朱砂汩汩渗出,在沙盘上腐蚀出一道焦黑的沟壑。
"霍将军且看这幽州。"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笔锋却突然转向李旌,
"三年来各州拖欠的军粮已达四十万石,这个数目,足够我七万大军饿着肚子看着匈奴人劫掠我们的边境!"
李旌弯腰拾起滚落脚边的青铜虎符,符身裂痕间嵌着的血垢簌簌掉落。
他忽然拔出佩剑,利落地割开案上的普洱茶饼,黑色火药立即从夹层中倾泻而出,洒在《北境堪舆图》上。
"云州军械司上月交付的三千弩机,"
他的指尖轻弹,火药在空中爆出"十年"字样的幽蓝火焰,
"试射时的弦断率超过五成。"
白起的铁掌猛然攥住沙盘上的一座陶土城池模型,玄铁护腕相互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声。
"冀州克扣的三千套冬衣,"
陶土齑粉从他指缝间洒落,在"帝都"方位堆成"人心"二字,
"已经导致百余名将士冻伤致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