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落鹰峡还浸在靛蓝色的雾霭中,朱权策马立于峡口突起的鹰嘴岩上。玄色大氅被谷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手中缓缓展开的羊皮舆图竟有三丈余长,需两名亲卫各执一端方能完全铺展。
图上墨线勾勒的官道细如蛛丝,朱砂点染的关隘似凝固的血珠,最醒目的是贯穿落鹰峡的那道赭红色标记——像把利剑刺穿整张舆图。
"取测绳来。"
朱权突然翻身下马,鎏金马靴踩进泥泞时溅起的水花惊动了栖息在舆图上的山雀。
工部主事王澍慌忙捧来缠着红绸的测绳,却见王爷径直走向崖边,将绳头系在腰间:
"本王亲自量这断崖高度。"
"使不得!"
十名工部官吏齐刷刷跪进泥水里,罗盘矩尺在怀中叮当乱响。
最年迈的崔琰膝行两步,花白胡须沾满泥浆:
"峡中暗流能卷走千斤巨石,前朝在此折了三十八名。。。"
话未说完,朱权已纵身跃下。
测绳在雾中划出凌厉的弧线,惊起岩缝里成群的夜枭。
众人扑到崖边时,只见王爷单臂挂在三丈下的凸岩上,正用匕首在岩面刻着标记。谷底传来的轰鸣声中,他的声音却清晰可闻:
"岩层结构比预估稳固,能开双车道!"
当朱权拽着测绳重回崖顶时,崔琰正对着块半埋土中的石碑叩拜。
那青石古碑苔痕斑驳,隐约可见"永和三年敕造"的阴文,碑顶雕着的盘龙缺了只爪子。
"王爷明鉴!"
崔琰的额头在碑前磕出血痕,
"此乃大梁朝钦天监所立龙脉碑,碑下镇着幽云十六州的。。。"
"哗啦!"
朱权的马鞭如银蛇出洞,青石碑应声裂成三截。
飞溅的石屑中,露出内里早已腐朽的松木芯——那根本不是整块青石,而是用石灰浆粘合的碎岩。
"好个龙脉碑。"
朱权靴尖挑起一截断碑,露出底部被白蚁蛀空的孔洞,
"连虫子都镇不住,如何镇江山?"
他突然发力将断碑踢向峡谷,在众人惊呼声中,那石块在岩壁上弹跳几下,最终卡在了昨夜暴雨冲垮的乱木堆里。
崔琰面如死灰地捧起块带字的残碑
:"可这碑文记载,永和三年大旱,正是动了此碑才。。。。。。"
"所以才要凿引水渠!"
朱权突然展开张新绘的绢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水文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