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也是。”温晴笑嘻嘻地跟在后面进了李奶奶家,留下邢璐站在楼道里发愣。
过了片刻,温晴举着钥匙走回门口,又跟老李太太寒暄了好一会儿,待对方关上房门,她才转身来到邢璐身边,抬手晃了晃钥匙,嘴角泛起得意的笑,怎么压也压不住。
邢璐笑着叹了口气:“我还是走人吧。一把备用钥匙就能哄你高兴,宋总还找我来干嘛?纯属浪费。”
“跟钥匙没关系,是家乡的人情味儿滋养了我的灵魂。”温晴笑着,打开屋门,对邢璐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陋巷寒舍,不成敬意,请您别介意。”
“客气了,我小时候的生活条件还不如你家呢。”邢璐背着香奈儿桶包,晃晃悠悠迈进屋门,左右扫视了一下,心里大致就有数了。
这是上个世纪四厂普通工人的最后一批福利分房,55平米实用面积,最原始的两室一厅。客厅不可能通透,卧室分处南北,厨房和客厅之间的过道里摆张桌子就算餐厅,人口稍多一点,就餐厅客厅二合一,腾出空间安排行军床,白天靠墙折叠,晚上打开铺上被褥,拉上道帘儿,瞬间两室变三室,实现功能升级。
邢璐一时有点恍惚,如果当年没有坚持住,会不会就嫁到四厂工人家庭,睡行军床了呢?
“璐姐,要不要换拖鞋?”
身后传来温晴的询问,邢璐回过神,笑着说道:“有合适的就给我一双。待会儿我还要回趟家,你这儿缺什么,可以跟我说,我顺路带过来。”
“我不缺东西,就是不知道您……”温晴欲言又止。
邢璐是宋景深找来的人,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安排的。
“不出意外的话,我要陪你住到宋总带你回江城。”邢璐开门见山,“如果你感觉不舒服,我也可以跟你分开住,但你的状态我要时刻掌握。”
“什么状态?”温晴问。
“身体、心理、精神状态,都包括在内。”邢璐说,“这段时间,你将彻底摆脱宋总的影响,轻轻松松,只为自己活着。”
“就算没有他,我也不可能只为自己活着的。”温晴笑了笑,感觉在听天方夜谭,“人总要背负责任,预备未来出现的不测,成年人没资格活在真空里,活在幻想中,至少我没有。”
“你太清醒了。”邢璐侧弯身子,脱下脚上的菲拉格慕,姿态优雅地换上棉拖鞋,“清醒当然是好事,但过于清醒则容易陷入悲观,偶尔松弛一下,小范围放纵一下,对你的身心状态有好处。”
“好的。”温晴回应了一句,转身关上门,从鞋柜拿出姥姥的棉拖鞋换上,又解下背包放在鞋柜上,扭身往厨房走去。
“您坐一会儿,我烧壶水。”她指了指沙发,对邢璐说,“家里没茶叶了,我到李奶奶家借点儿去。”
“我不喝茶,白开水就行。”邢璐走进客厅,把桶包扔到沙发上,人却没坐下,而是溜溜达达走去了阳台。
阳台跟对面邻居是挨着的,中间只隔了一道墙,墙上还有个方形窗口,被木板堵住。
“你们邻里关系真好,阳台互通,鸡犬相闻……”邢璐说了一半戛然而止,下一句就不该说了。
“以前我妈和姥姥经常包了饺子,就从阳台递给李奶奶。李奶奶家还会借我家阳台晒腊肠。她做的腊肠可好吃了。今年不知道做没做。”温晴烧上水,走到阳台上来,对着堵住的窗口怀念道。
“你心思细腻。很念旧,也重感情。为什么跟宋总处不好呢?”邢璐打起了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