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么紧张。”基因库的研究员笑道:“我们和小兰花关系不错。”禅元笑了,“被温格尔阁下轰出去的关系吗?”“哈哈。彼此彼此。你之前经常被恭俭良打,对吗?有考虑过离婚吗?”“没有。”双方不欢而散。等禅元端着甜汤回到医护室时,基因库研究员们正围着恭俭良轻声细语,用科学的目光注视着他和他的幼崽们。“是隔代遗传的虫种。”“雌虫幼崽遗传到温格尔式崩溃的概率比较小。”“那也是有概率。”“比起这个,你们难道不好奇这两个孩子的身体素质吗?小兰花可是不到一岁就能踹飞沙袋的体力。要不是他这种基因会随着时间推移影响到情绪和脑发育,早就被列为机密基因了。”“可能是迭代不正确吧。沙曼云就没有这种问题。”“沙曼云又不是我们引导下的产物。”“小兰花也不是啊。谁知道会发生那种事情。”禅元微笑。禅元放下甜汤。禅元有一个算一个,别管基因库研究员有多大牌,有多年长,统统摔出门,连带着放他们进来的军医也被禅元赶出来了。世界安静了。禅元却屏住了呼吸。他连坐在床上都不敢,只能半蹲着靠近床铺,轻柔地拉扯下被褥,道:“宝贝。”被窝里传来雄虫的闷哼声。这是不开心了。禅元的心窝窝得疼,他想难怪温格尔阁下不喜欢基因库。如他这样不明白过去发生了什么的雌虫,都能听出基因库一群人对小兰花的态度、对温格尔一家的姿态,以及他们做过的极为过分的事情。他的恭俭良。他遇见之后,好不容易要捧在手心。他挨了打,他遭了罪,好不容易才吃到嘴里,含着怕化掉的宝贝。怎么可以被人用那种“有缺陷”“不过如此”“不如沙曼云”的语气评价呢?恭俭良——恭俭良和沙曼云也好,和温格尔阁下也好,都是不一样的。禅元明白,他的自私,他的欲望换算到其他任何一个雄虫身上都是不成立的。哪怕是他人眼中更加优秀的温格尔,更加强壮的沙曼云。他卑劣的充满肉欲的肮脏念头,都只会因为恭俭良更热烈的燃烧。“宝贝。”“哼。”“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哼。”“沙曼云该死。他怎么能和你比呢?”被窝里的雄虫终于有点动静。他抠抠索索冒出一个脑袋来,双手撑着死活不肯松懈。禅元又是一顿好声好气的哄,才叫恭俭良露出一双眼睛来。恭俭良依旧没有哭。雄虫真实的样子就是如此。他生来不会哭泣,不会微笑。他在雄父温格尔怀里破壳的时候,便是呆愣愣地看着,直到被人打了屁股,被人闹着才干巴巴叫了一两声。他现在还是不会哭。那些学习来的表演技巧,在真正痛心疾首的时刻是如此匮乏。恭俭良平静又呆滞地注视着天花板,在两个孩子平稳的呼吸声中,他道:“真的吗?”真的比沙曼云好吗?不对。恭俭良也不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思绪被其他人带着走,他是如此的不坚定,一旦失去锚点便随波逐流。“禅元。”“嗯。”“禅元。”“我在。”“禅元。”“我在这里。恭俭良。宝贝。雄主。”禅元伸出手,揉了揉恭俭良的软发。他想这么做很久了,只不过恭俭良平日除了梳头外从不让他碰。用雄虫的观点看,他总觉得揉头发是大人对小孩做的事情,是雄父温格尔的特权。禅元是雌君。禅元不是雄父。“禅元。我要是死掉了,你会把我冻起来吗?”禅元道:“不会。”“那,要是生病了。我和雄父得了一样的病。你会把我锁起来吗?”禅元道:“没那个必要。”恭俭良觉得也是。他要是真和雄父一样,病恹恹到每天躺在床上,禅元都能省下一笔道具费,给自己多留下一份药钱。“你干嘛不把我冻起来……唔。你不喜欢冰恋。”恭俭良脑子里又想了几个问题,问出口之后才发觉不是对前面两个问题的无效重复,就是对前面两个问题的无效质问。总体看,精神确实比上一觉前好多了。禅元也有耐心,不管恭俭良问出什么冰恋、慕残等不堪入目奇奇怪怪的问题。禅元都能一一进行解答,并且在合法合规的情况下给恭俭良最大的安全感。“没有必要把你锁起来。”他的手与恭俭良的手相扣,越发紧密,“你生病了,我就一直照顾你。我甚至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