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听见雄虫的声音。他的脑海里全部是寄生体变了调的嘲笑与冷哼。从迈出这一步开始,地面变得湿滑,木质地板的纹路流动起来,巨大的云鲦再次现身。他们形成所谓的“蛇之沼泽”,禅元亮出的光剑切割过他们的肉身,粘稠的血液不会让云鲦们退缩,反而会叫他们如痴如狂地舞动。“禅元。”恭俭良的声音很轻,像是手榴弹上的引线,“你刚刚想要脱我裤子。”“是的。宝贝。”禅元轻声道:“这说明我爱你。我无时无刻不想和你做。”恭俭良不能在这个时候疯掉。禅元温柔的语气下,是没有感性的判断,他越是理智,说出的颜色情话越像蜜糖。他明明连具体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但就是能猜中。——“爱”。——“疯狂得爱他”。世界上最了解孩子的家伙,已经给出了答案。禅元这种学霸,在得到考官泄题和世界上最简单的问题后,答与不答的主动权一直在他手中。他如此卑劣,一年时间两个孩子已经让他知道温格尔想要什么,他能够代替温格尔阁下在恭俭良心中的地位,但他一直犹豫不前。他享受这种极端的拉扯与痛恋。“你只是喜欢我的脸!”恭俭良骤然尖叫起来。这时,狭窄房间里爆炸出一片旋风,墙面洞开十六个正方形,每一个都勾勒出不一样的浮雕,仿佛下一刻就要活起来一般。禅元不得不用指头将离子刀也抽出来,他用牙齿咬住离子刀,说出最后的自我辩解,“放屁。你毁容了都是好看的。”十六个正方形几乎将墙面完全占据,他们不断扩张,禅元所观察到的唯一出路,很快被吞噬,在缝隙堪堪收敛之前,光剑迸射出的金光已经被墙面完全吞没。还是太弱了啊。禅元本能地意识到寄生体本体将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十六个浮雕,或者这个房间里其他存在都有可能是寄生体本体的分身。禅元悲观主义地想着,可能就在他引爆核弹的一瞬间,寄生体深入冰层两万米,直接躲过了这一次爆炸。毕竟,核弹对精神体的杀伤力能发挥到7成,就足以让大伙放鞭炮了。“你什么意思?”恭俭良牙尖嘴利。他恢复活力的样子,终于让禅元感觉到乐观回归身体。他再次做了自己想做,并且做过的事情:拍拍雄虫的翘臀。“啊啊啊啊!你打我!”“雄主这是情趣。”禅元咬着离子刀,含糊不清道:“人死前,要吃一点好的。”他没有放弃狂奔,大步穿过从地面、天花板袭来的云鲦之尾。层层银白色的光芒中,风再一次刮起,狂风卷起地上的碎尸残块,所有墙面都在扭动,除了那十六面浮雕之外,云鲦的身形像是线抽丝剥茧到风的中心。【你们都要留下】禅元心想,不可能。他今日与寄生体只有同归于尽一条路,如果死前能够把恭俭良送回到星舰就更妙了。可惜扑棱了。从小就要学着照顾雄父了。“我要杀了你。禅元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打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禅元完全把恭俭良的话当做紧张气氛的调味剂。在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前,他曾经拥有过的一切美好都如此值得。“嗯。盖(给)唔(我)封(分)凯(开)!”曾经令人诟病的“门板状”光剑再次出山,禅元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所有视野都被光剑数米宽的剑身遮蔽,炽热的光与热随着风吹到禅元脸上。他亲眼所见自己的碎发烧灼成黑灰,感叹还好没有一把烧掉所有头发之后,扑入预设好的方向。【不可能!】明明已经改变方向了,为什么为什么……摩擦产生的热气在空气中反复涌动,屋子里翻腾着烈焰,一部分是云鲦尸体在燃烧,一部分是禅元的光剑劈砍而下,在某一处浮雕上划出的火星子。后者,正在点燃前者。狂风正在从十六个浮雕后,往屋子里吹,指甲盖大小的火焰被它催生成一人高的巨浪,反反复复冲向禅元,宛永不知疲倦的、燃烧的枪骑兵。【你怎么找到的!你脑子都是颜色。你是怎么知道的?!】禅元咬着离子刀,懒得开口。他估摸自己把那一串数学公式拍在寄生体脑门上,对方看懂一个字都难,十分大方的用“颅内沟通”共享给对方。精神世界安静了。恭俭良却不会安静。他从没有停下咒骂禅元“变态”的言论,也没有停止自己杀了禅元的执念。他的语言在智慧和暴力面前如此脆弱。禅元完全不用思考恭俭良能发挥出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