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琢磨着,觉得十分不对劲,电光火石间,她忽然说:“难不成其实老帮主是他杀父仇人?他卧薪尝胆就为了报仇?”
&esp;&esp;花满楼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能如此天马行空:“这……恐怕并不是,老帮主是个英雄豪杰,年轻时也是嫉恶如仇快意江湖的风流人物,不会如此糊涂,连仇人的儿子都认不出来。”
&esp;&esp;“那说不定就是南宫灵长大之后才知道任慈是他的仇人,所以心中扭曲了。突然做下如此骇人恶事,先前却无人察觉他的真面目,他纵然能骗过所有人,应该也骗不过朝夕相处对他关爱有加的养父。”
&esp;&esp;辛渺越发觉得合理:“老帮主纵然英雄迟暮,但不至于连一手教导出来的南宫灵都打不过,所以,也许老帮主对他没有防备,才会被他得手加害。”
&esp;&esp;花满楼立刻怔住了,将她的话细细思索一番,竟然觉得十分合情合理。
&esp;&esp;再然后,他神色忽然一变:“老帮主还活着,南宫灵不知将人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如今已死,那恐怕只有那逃走的黑衣人知道老帮主下落。”
&esp;&esp;辛渺的心跳随着他逐渐严肃急切的语气而加快了,深吸了一口气,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南宫灵死了,老帮主不知所踪,死无对证,丐帮的人一定不会对西门吹雪善罢甘休……”
&esp;&esp;花满楼也想到了这件事,顿时闭口不言,神情越发凝重。
&esp;&esp;谁也没想到南宫灵还有个同伙,他们都以为西门吹雪杀了他之后,老帮主和夫人得救,南宫灵的真面目自然也就大白于天下,丐帮上下不仅不会因为西门吹雪杀了帮主而大怒,反而该要感谢剑神拨乱反正,诛杀恶人呢。
&esp;&esp;如今,老帮主下落还不明,黑衣人一逃,老帮主和夫人岂不是性命难保了么?!
&esp;&esp;“遭了……”辛渺忍不住喃喃道,顿时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esp;&esp;原来这就是真正腥风血雨的江湖恩怨吗?她还只是个旁观者,尚且如此心惊肉跳,要是哪天真碰上了这些事,辛渺一时之间无法想象。
&esp;&esp;她骤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esp;&esp;人命关天,辛渺立刻要拔腿往船舱里走,这么大的事一定要赶快说。
&esp;&esp;快步走到门口,她猛地一推门,只听珠帘哗啦啦的响,她闻见淡泊冷寒的熏香气息,毫无预警的和她相撞。
&esp;&esp;她只看见一片雪白的衣襟,整个人已经条件反射般的往后一窜,对面的人不躲不避,只是垂下眼帘扫了她一眼,随即则与她擦身而过,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已经走上了甲板。
&esp;&esp;西门吹雪竟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再次提着长剑出了门。
&esp;&esp;他身上的血腥气已经被精心熏过香的崭新白衣所掩盖,那道颈侧的伤口也已经止住了血,只留一丝鲜艳血线。
&esp;&esp;和他撞了一下,辛渺反应过来之后多少有些后怕,但是没想到西门吹雪竟然对此没有任何不悦的反应,也没有拔剑扎她几个血洞。
&esp;&esp;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已经再度出了船舱。
&esp;&esp;辛渺于是慌慌张张冲了进去,飞快的将这事说了。
&esp;&esp;陆小凤豁然,他和白玉堂刚才还在讨论那黑衣人的武功,十分不同寻常,尤其是那暗器,不像是中原产物。
&esp;&esp;什么精妙的暗器能伤了西门吹雪?鬼神莫测的身法和暗器都透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esp;&esp;几人飞快对视一眼,有些事不言自明。
&esp;&esp;南宫灵已经身死,他们如果不能很快找到老帮主和夫人,那么等丐帮的人发现了他的尸体,或者那黑衣人先灭了任慈的口,那都是后患无穷,必然引起武林中的轩然大波。
&esp;&esp;就算西门吹雪是剑神,是万梅山庄庄主,但他恐怕也没有杀了人家帮派帮主还能全身而退的特权。
&esp;&esp;何况,丐帮并不是什么无名无势的小帮派,‘天下
&esp;&esp;白玉堂立时大喊:“快救人!”
&esp;&esp;船只顿时四散开来,可是混乱之下,里面的无处可逃,只是一味的遥桨逃命,乱哄哄一片,只听见船只互相碰撞发出的闷响,一些小船被大船一撞一挤,脆弱的船体整个儿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木料崩断劈啪作响。
&esp;&esp;乱成一片了,有些人没有办法,只好跳水逃生,可是现场船只成片,大火烧起来,撞来撞去的极其复杂混乱,人落在水里,就像蚂蚁滚进乱石堆,稍不注意就受伤或是溺水了。
&esp;&esp;而且有的船上也点着许多灯,此时人人大乱,那些灯火油烛之类的也不免翻倒燃烧起来,等他们的船抵达外围时,火已经起了五六处了,不仅是中间的花魁船,也有这些游舫,挨挨挤挤,一时烧起来也很快烧成了一片,真叫人触目惊心。
&esp;&esp;湖上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呼救的惨叫声。
&esp;&esp;西门吹雪率先飞入火场之中,他只是用内力将最近一艘被撞得几乎要倾覆过来的画舫稳住,一掌推开相连的两艘画舫,又反手劈向湖面,炸起数米高的水花,尽数浇在那火焰燃烧的船栏上。
&esp;&esp;陆小凤也一跃而下,如同一只轻盈的大鸟从湖面上掠过,两手已经提溜着落入水中的人飞起来了,他将人扔在甲板上,气沉丹田,雄浑的内力穿透了纷乱嘈杂的炙热空气:“都不要慌!!汲水救火!把人都捞起来!!”
&esp;&esp;他震声说完,人们终于从毫无理智的慌乱中找到了主心骨,虽然不知这是哪儿来的人在说话,但已经很快有人反应过来,赶快找出些锅碗瓢盆舀水救火,又奋力的呼喊着救人,将落水的人捞起来。
&esp;&esp;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众人抬头一望,只见那花魁船上,之前着火的那灯架已经摇摇欲坠,朝着另一艘船上的高台倾倒而去。
&esp;&esp;那艘花魁船上支起的高台有三四丈,却只有方寸大小,仿照的是汉时飞燕舞,又是相和歌之鼓面舞之意,上面还颤颤巍巍趴着一个穿着紫衣的花魁娘子,鼓面四面八方垂下彩练,灯架轰然倒向高台,立刻引起一片大叫。
&esp;&esp;好在那高台支得牢固,被那燃烧的灯架一砸,也没有倒下,花魁在众目睽睽之下惊险万状的随之一甩,好悬没有掉下去。灯笼架蹭着边倒入湖水之中,立刻蒸腾起一片白雾,那鼓面下的彩练却被顷刻间点燃,烈火顺着往上攀升。
&esp;&esp;那台上的花魁发髻飞环尽数散落,险些掉下去,可是她却十分敏捷快速的撑着高架竭力一爬,又逃出生天。
&esp;&esp;这么高的地方,还晃得这么厉害,而且鼓下的彩练已经烧了起来,恐怕立刻就要将她活活烧死在舞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