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姑娘望着自己,秀娘便愈发低了头,有些自羞和不好意思道:&ldo;妾绣线只会那一两种简单的样式,像昨日姑娘夸的洒金铜钱,妾就不会。&rdo;
寻常正经人家里,女孩子自幼便要学女红,除了缝补衣裳,便是将来许了人家,也要帮相公绣一两个贴身物件儿,传达情意。
当然,过于贫苦,连果腹都艰难的,或进了花楼的则不是了。而秀娘的出身,也自是难尽。
秀娘自卑于自己的出身,尤其在安澜面前。在秀娘意识里,安澜这样的贵人,绣活定是极好的。
而安澜,确实女红不好。
听了秀娘的话,安澜未答,只是稍稍将目光移了移,眸光有些微闪。
她,也不会。
除了压在箱子里那些无用的帕子,安澜再无碰过针线。自幼学的那点女红,是帮爹和哥哥补衣裳的,碗大的疤,爹都嫌弃。
只是,那时一是因为年纪小。这绣活,除了自幼学,还需天分。女红,的确是寻常女儿家都要会的。
一时间,安澜也有些羞于启齿。
这也许,是只有在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羞。在秀娘面前,安澜没好意思说,自己也不会。
&ldo;样式绣的熟稔,也是极好看的。&rdo;安澜道。
安澜的语气很温和,秀娘只觉着,是姑娘在宽慰自己,掌家的长女,对自己要求不严苛,秀娘只觉松了一口气,但脑中还是记着老爷的话,于是便道:&ldo;那妾在姑娘这边绣,姑娘喜欢什么颜色、样式便告诉妾,挂在姑娘屋子里,姑娘瞧着也更顺眼些。若是妾哪里有不好的了,姑娘还可以告诉妾。&rdo;
安澜点了点头。
得了安澜的应,秀娘便小心翼翼,有些拘谨的坐在了安澜的旁边,拿出那线绷。
安澜在一旁,瞧着。她自己不绣,但在永安府久了,眼界儿确实是常人比不得的,安澜聪慧。
瞧着瞧着,安澜手指微动,不禁想着,若是自己仔仔细细学了绣,定是不差的。若是做良□□
定是个合格的。
安澜低了下头,又握住了白瓷杯,里面的水,已经有些温凉。
感觉到安澜的动静,秀娘不禁出了声,&ldo;姑娘喜欢什么香?&rdo;
秀娘的问,安澜从刚刚的游想里抽了神,香,安澜不喜欢香。冬日木炭,味道虽然闷,但安澜觉得朴实,安心。幼时,她和娘还有哥哥,就围着小小的一堆炭,只有在最冷的时候,才敢燃。就那一堆小小的炭,暖住了他们一家的命。
安澜顺着问:&ldo;家里有什么香?&rdo;有什么便用什么,安澜对这个,不在意。
&ldo;家里&rdo;秀娘有些不好意思,家里没有香,寻常人家,不兴这个。而老爷也说,他最喜欢银票香。宁愿搂着银票睡,也不花那劳什子钱买香。
对着安澜的目光,秀娘道:&ldo;家里没有香。妾原是想着,姑娘喜欢什么香,妾记着,再去买。&rdo;
安澜点了点头,移了目光,却未再接自己喜欢什么香。是了,寻常人家,不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