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观察这些流动人员,可以发现他们大多来自遥远的关里地区,其中以山东省、河北省和河南省的居多。尤其是山东省,那可是人口大省,而来此地的山东人中又数梁山琅琊一带的人数最为庞大。
再深入了解一下这些人的具体情况,更是五花八门。有的是焗锅匠子,靠着一门手艺走南闯北;有的则是前来投靠亲友,希望能在这里得到一份安稳的生活;还有一些人纯粹是盲目地四处流动,只为找到一份能够糊口的活儿干;更有甚者只是单纯地来串串门,看看外面的世界。
然而,无论他们出于何种原因来到这里,归根结底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在家里吃不饱肚子,所以才千里迢迢跑到黑龙江这片土地上来寻觅食物。如果说以前在家乡还能勉强填饱肚子的话,那么现在他们渴望的不仅仅是解决温饱问题,而是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
两天之后,种子站来的那个人就被陈大胖子给打发走了。原因无他,看守的任务已经正式移交给了水库那边的工作人员。如此一来,原本略显拥挤的办公室如今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我们三人每天的生活起居和工作全都集中在这间大概只有两间房大小的屋子里。
据陈大胖子所说,这次的任务异常艰巨且重要——必须要将那多达四十多号人的情况逐一仔细筛查,绝不允许任何一个存在问题的人蒙混过关。
日复一日,审讯工作始终在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推进着。陈大胖子与邹子光两人会交替对嫌疑人展开询问,但总体而言,还是由经验更为丰富的陈大胖子主导整个审讯流程。
走进这间屋子,可以看到屋内靠北面的墙壁处是一铺宽敞的大炕。而两张办公用的桌子则整齐地并排摆放在南面靠近窗户的位置。此外,还有两个木质的文件立柜稳稳当当地安置在东面靠墙紧邻窗户之处。
每次开始审讯的时候,我都会静静地坐在西边那张办公桌旁边,认真负责地做好相关记录工作。与此同时,接受审查的人员则需要笔直地站立在距离办公桌仅有两尺之遥的特定位置上。
然而,陈大胖子却与其他人不同,他根本没有固定的座位可言。只见他时而一屁股坐到桌子边缘处,时而又懒洋洋地一下站起来,稳稳当当地立在桌子旁边;没过多久,他又像个胖陀螺似的转到屋子中央去了;紧接着,他又开始围绕着那被审讯之人不停地走来走去。
不仅如此,他的情绪变化也如同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一会儿扯着嗓子高声呼喊,一会儿嘴里不干不净地叫骂起来,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一会儿甚至还会动手打人。。。。。。
想要顺利审查完一个盲流子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些人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想尽办法留在本地。
因此,每个人都会竭尽全力地诉说自己身上所谓的优点和长处。由于这种情况时有发生,所以有时候不得不对同一个人进行两三次严格的审讯才行。
仅仅只是面对一个这样的盲流子,对于陈大胖子来说已经够呛了。
每当完成一次艰难的审查之后,他便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直接瘫倒在炕上,然后悠然自得地点起一根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静静地歇息着。
就在此时,接力棒交到了邹子光手中,接下来将由他负责审问下一个人。
至于我嘛,则能够获得一些短暂的休息时间。要么是在审讯人员进行轮换的间隙里,要么就是遇到那些不需要做记录的特殊时刻。
比如说,当陈大胖子火力全开、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的时候,被审讯者往往只能老老实实地忍受,通常情况下都是保持缄默不语。既然如此,这段时间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需要记录下来的东西啦。
这天休息半日回家,夜幕降临,灯光通明,我们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享用晚餐。
晚饭后不久,古雅珍的姐姐如往常一样来到家中串门。只见她满脸兴奋地说道:“我跟你们讲哦,今天可真是巧了!我去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回来路上正好看到纪万林骑着那辆老旧的自行车,车后座上驮着他媳妇正往西头走呢,看那样子应该是要把串门来的再送回去。”
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睛滴溜溜一转,接着压低声音继续道,“不过呀,我也不知道这新媳妇来他家几天啦。但我瞅着那姑娘长得还真是俊俏,个头儿也不矮,配纪万林倒是绰绰有余。听说还是他姐姐纪凤君给保的媒呢,都说这姑娘可是全大队最出挑的啦!”
这时,古雅珍的姐姐注意到母亲投过来一个暗示的眼神,于是赶忙收住话头,再次压低声音补充道:“只是吧,我觉得他们家这事做得可不地道。人家姑娘为了嫁给纪万林,连书都不念了,心甘情愿当一辈子农民,结果他家却这么对待人家,这不纯粹是坑人嘛!”
说完,她一脸愤愤不平地摇了摇头。
母亲听完这些话后,沉默片刻,然后深深地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唉……这都是命啊!”
仿佛这句话已经在她心中念叨过无数遍一般。原来,母亲一直以来对命运深信不疑,并且这种信念坚定不移。
平日里,她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命里九升,难凑一斗。这人呐,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生辰八字就早已注定好了。该有的总会有,不该有的即便强求也是徒劳无功。”
我的母亲对算命有着浓厚的兴趣,而且她特别笃信那些盲人算命先生所说的话。只要家门口有算命瞎子路过,母亲总会热情地将他们请进屋内。
有时候,母亲会让瞎子给自己或家人抽取一张帖子;有时候,则会请瞎子为家中某人详细推算一下生辰八字。
正因为如此,当母亲和我闲聊时,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瞎子算命说你怎样怎样……
而对于命运这种说法,我向来持怀疑态度。所以每次听到母亲这样讲的时候,我要么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回应,要么就干脆直言道:“瞎子们都是胡言乱语罢了!”
可每当我说这话时,母亲总是显得不太高兴。看到母亲脸色阴沉下来,我便赶紧转移话题,聊些其他的事情,以免惹得母亲更加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