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节假日的时候,国春玲都会来到我们家里串门做客。
说来也巧,就在这段时间里,她和那位老哑巴竟然不期而遇了好几回。
或许是因为老哑巴消息特别灵通吧,有那种聋哑特异功能,所以才会特意前来探望国春玲。
大家对老哑巴都有些嫌弃,总觉得她身上脏兮兮、乱糟糟的,担心她身上有很多虱子。
晚上睡觉时,谁都不愿意挨近她。
而且老哑巴还有个习惯,就是夜里经常要起来上厕所。
到这个时候,她总是会摸黑起身去寻找电灯开关,那开关在炕头儿的位置。
有的人家为了方便众人,就把拉线接长,在炕沿下横着延伸到炕梢的位置。
老哑巴的手在墙上摸索着,发出刷刷刷的声音,她自己是听不见的。
半夜三更,别人听见这动静惊醒,感觉头皮上多少有点苏苏发麻。
如果她一两下摸不到,肯定就会嚷嚷两声,哇哇的声音让人心头一缩,她的意思就是:谁能告诉我,这拉线怎么不见了?
每次听到这些动静,睡在一旁的国春玲都会醒过来,吓得赶紧缩进被窝里,心里砰砰直打鼓,她更担心这位老哑巴突然精神失常,做出一些吓人的举动来。
有一次,老弟实在忍受不了,特别是老哑巴频繁起夜开灯的响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根控制电灯的拉线直接扔到了高高的杆子上去。
这下可倒好,老哑巴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一阵,喊叫了半天,愣是找不着那根拉线开关。
无奈之下,她只好摸着黑出门去解手。
过了一阵子,老哑巴摸黑回来了,她还是不死心,继续伸手在那个位置摸来摸去。
她一边摸,一边感到十分奇怪,嘴里就不住地嚷嚷,翻译过来就是:“咦,这拉线咋就不见了呢?咋还搬了家呢?”
这时的半夜里,老哑巴就象一只勤奋的老鼠那样,窸窸窣窣忙个不停,老弟躺在角落里偷偷地乐着,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仅如此,老弟有时候还会故意在老哑巴的水杯里放上一把盐,然后满心期待地等着,等着听老哑巴喝下水后发出的抗议声。
每当这时,老弟就会得意地倾听大家的笑声,觉得自己做的很成功,给大家制造了不少乐趣。
不过,对于老弟这种调皮捣蛋的行为,母亲却是坚决反对的。
母亲常常告诫我们说:“欺负那些聋哑之人可是有罪的呀!”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她,老哑巴是冲着咱们家来的,她走到哪儿都没人愿意接纳她,哑哑巴巴一肚子苦水没处倒,实在是太可怜啦!”
要说给老哑巴制造恶作剧,伤害她最为厉害的那一次,这个冠军非大哥莫属。
那一回,大哥可是彻彻底底地将老哑巴给得罪惨喽!
哪怕是后来,大哥都已经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在老哑巴的心里头还对此事耿耿于怀呢。
但凡老哑巴瞅见大哥,她那脸色立马就变得跟黑锅底似的,眼睛斜愣一下大哥,气鼓鼓地一扭脸,紧接着,二话不说抬起腿便朝着一旁走去。
她这时边走边用手比划着,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哇啦哇啦”的声音,不用说也知道她说的肯定是挖苦讽刺的话。
这究竟是怎么一个经过呢?
曾经有那么一天,老哑巴刚刚从东南屯家里过来,在院里一边跟母亲欢快地比比划划,一边哇哇说着,正巧被还是半大孩子的大哥瞧见了。
大哥眼珠子一转,心里头顿时冒出一个坏主意来:嘿嘿,我猜等会儿老哑巴准会坐到炕上歇一会儿。
于是乎,大哥偷偷摸摸地在炕席上头别了一根细细长长的针,那个位置是老哑巴经常会坐的地方。
果不其然,毫不知情的老哑巴走到炕前,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老哑巴像触电一般猛地弹了起来,一只手捂着屁股“哇啦哇啦”地大声叫嚷着,一阵风似的径直跑回自己家去了。
打那以后啊,老哑巴和大哥之间的梁子就算是结下喽!
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老哑巴的老头儿特意来到了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