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章头原本与他的哥哥一同居住在屯子里,兄弟二人皆以养马为生。然而,由于他们所饲养的马匹时常患上一种名为“癞”的皮肤病,久而久之,村民们便给这对兄弟起了两个特别的绰号——哥哥被称作“大癞马子”,而弟弟则被唤作“小癞马子”。
那位被称为“大癞马子”的兄长一生未曾娶妻生子,孤苦伶仃;相比之下,“小癞马子”倒是育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后来,当“小癞马子”带着自己的大女儿来到我家之后,他那尚年幼的小女儿便留在了其大爷身边,由大爷照顾着共同生活。
话说某一天,“大癞马子”带着自己的侄女前往杨家店,准备在那里开垦并经营一块土地。就在此时,来自前姜家的吴成林偶然间瞧见了这位姑娘,并对其一见倾心。要知道,这吴成林在家中排行老四,乡亲们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吴四儿”。此人长得可谓一表人才,面容白净,五官端正,更值得一提的是,吴成林不久前刚从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归来,在军队里担任的职务乃是一名卫生员。
别看吴成林外表斯文帅气,但他的脾气却着实有些暴躁,甚至曾经还和连长大吵一架,冲动之下更是伸手去抓枪呢!不过呀,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尽管吴成林性格急躁易怒,但他却是个极富才华之人。他不仅能唱出一口动听且韵味十足的二人转,而且就连当地的巫师也对他赞赏有加,将他视作得力帮兵。正因如此,吴成林在方圆十里八乡可算得上是颇有名气的人物啦!
自从那日邂逅了“大癞马子”的侄女之后,吴成林总是有事没事就往爷俩的地头跑去。这个年轻小伙充满了热情,每次到那儿都会主动伸出援手,忙前忙后、张张罗罗地帮着干活。日子一天天过去,姑娘的心也渐渐地被吴成林的真诚与热忱所打动。最终,两人喜结连理,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结婚之后,吴成林和他的妻子一同搬迁到了佳木斯的某个地方谋求发展。尽管大癞马对他们能否兑现给自己养老的承诺心存疑虑,但无奈之下,也只得跟随前往。
然而没过多久,吴成林的本性便彻底展露无遗。每次与妻子发生争吵时,他竟然毫不顾忌地动起手来,那宽厚且带有横纹的手掌如同疾风骤雨般狠狠扇向自己的妻子,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出来一般。
大癞马眼见这般情景,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与吴成林理论起来。可谁曾想,这一番好意却引来了吴成林更为激烈的反应。只见他怒目圆睁,冲着大癞马大声咆哮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有本事你来给我生出个一男半女看看!别在这里多管闲事,赶紧给我滚,马上滚!”
听到这番话,大癞马气得全身颤抖不止,嘴唇哆嗦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而站在一旁的侄女,则因为迟迟未能生育子女而自觉理亏,此刻更是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一日清晨,大癞马早早起来,用腰间挂着的猪皮膀胱壶,到烧锅家装了一下子酒,往回走的时候可劲儿闷光了,然后摇摇晃晃堆碎在地……
过路人看见后赶紧去家里敲门:“你们两口子还睡呢?看你大爷都醉成啥样了?”
吴成林两口子赶紧穿衣服,跑到大癞马身边,好心人帮着把人扶回家。大癞马因深度酒精中毒,最后离开了人世,他一心朴实投奔侄女,钱花光无路可退,只能告别这残酷的阳世。
幸好他留了一手,才不至于在阴间受困,当年临行前,他写好黄纸给自己提前上坟,母亲见状不解,大癞马解释说先将钱存过去,等过世之后再去提取花销,以免死后无人上坟。但他能想到阴间尚有银行,可曾想过尸骨会流落他乡?
话说那吴四两口子眼见继续在此地居住下去实在是脸上无光、无颜面对众人了,便急匆匆回到了了小癞马所在之地——王建仓屯。
所幸这夫妇二人颇有些心机手段,竟将自身收拾得光鲜亮丽、油头粉面,刻意装扮出一副不差钱儿的模样来。
那老古家瞧见他们如此派头,心想或许能从这两人身上捞到些好处,于是便点头应允收留他们。就这样,吴四两口子暂且在老古家凑合着熬过了这个漫长而寒冷的冬季。
在这段时间里,吴成林为谋生计不得不外出,走南闯北去演唱二人转以赚取钱财养家糊口。可怜他的妻子由于连条厚实保暖的棉裤都置办不起,被严寒所困无法踏出房门半步,只能独自留守在老古家苦熬时光。一直等到冬去春来,大地回暖,阳气渐升之际,这对夫妻方才得以重新搬回前姜家,过上属于他们自己的平淡日子。
老章头每次去看望自己的宝贝女儿时,偶尔会拉上大姐一同前往。大姐曾经也在那儿待过一段时间,吃住在那简陋贫寒的老吴家。走进吴家,可以看到斑驳破旧的墙壁上,悬挂着二神使用过的鞭子与鼓,以及用于唱戏的胡琴和呱哒板子。这些物件仿佛见证了这个家庭过去岁月中的点点滴滴。
要说这吴家主人吴成林,可是个地道的民间艺人。每当嘴馋难耐之时,他便会美滋滋地咂上二两小烧酒,然后兴致勃勃地给前来串门的左邻右舍们哼唱上那么几段小曲儿。到了夜晚,若是闲来无事,吴家总是热闹非凡。街坊邻居们纷纷聚拢而来,或站或坐,聚在一起天南海北地闲聊着。不大的屋子里常常弥漫着浓浓的烟雾,仿若仙境一般。
而在当地的巫医行当里,吴成林和周门生堪称是一对默契十足的黄金搭档。他们曾共同历经了诸如胡子报仇和狐狸兄弟这般充满神秘色彩的奇案。凭借着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经历,两人可算是积累下了足够多宣扬迷信思想的谈资呢!在那个遥远的年代里,民间的二人转艺人们大多会选择在农闲时节外出闯荡江湖。然而,他们所挣得的钱财却寥寥无几,生活过得颇为艰难。而且,这些人中不少人还沾染了一些不良的习俗和嗜好。
比如说,吴成林就是个典型例子。他沉迷于吸食大烟,每当手中握着那精致的烟枪时,便迫不及待地将一管儿大烟泡装进去。随着烟雾袅袅升起,迅速被吸入体内,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瞬间发生了巨大变化,变得异常亢奋起来。
这种亢奋让他能够连续哼唱一整晚而不知疲倦,口中发出的哼哼呀呀之声仿佛能穿透黑夜,回荡在寂静的村庄上空。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妻子也未能幸免,同样染上了这一口“神累”——对大烟的依赖。
在那样一个年月里,但凡家中有人沉溺于扎大烟这般恶习,这个家庭注定要走向贫困与衰败。毕竟,购买大烟需要耗费大量的金钱,长此以往,再多的家财也难以支撑这样无底洞般的消耗。于是,原本或许还算过得去的日子渐渐变得捉襟见肘,一家人只能在贫困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话说这吴四儿自身具备正常的生育能力,碰巧有一家人一直未能孕育子嗣,偶然间相中了吴四儿良好的种源,于是盛情邀请他前往家中帮忙传宗接代。那家人对吴四儿可谓关怀备至,不仅为他捂好被窝、安排他睡在暖和舒适的炕头上,还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如此一来,吴四儿自然也毫不推辞,接连在这家睡了整整三个夜晚。最终,那家成功延续了香火,可谓皆大欢喜之事。
而吴四儿的家与老都家住在东西两屋。就在某天,都家只剩下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姑娘独自留在家中。到了晚上,吴四儿内心的欲望开始蠢蠢欲动,难以抑制。于是乎,他故意找起吴老姑的麻烦来,两人很快便争吵起来。只见吴四儿气势汹汹地威胁道:“就连小小的姑娘儿都能够生养孩子,可你却是个断子绝孙的命,这辈子算是栽倒在你手上啦!哼,信不信我现在就过去给你弄出个儿子来?”
面对这般无理取闹的话语,吴老姑斩钉截铁地回应道:“我才不信呢!”
话音未落,吴四儿二话不说,猛地从炕上跳下来,顺手抓起一个枕头,大步流星地朝着都家冲了过去。
此时的吴老姑早已被吓得呆若木鸡,哪里还有胆量上前阻拦啊!吴四儿先是安抚了一下受到惊吓的都家女儿,然后对着她说道:“我要活活地气死她!你想想看,如果你的叔叔真是个坏蛋,那不早把她给休掉了嘛!所以呀,你啥话也别说,就让她一个人在那儿拼命吃醋去吧!”
去年我正与王艳丽处于热恋之中,吴四儿突然来到了我的家中。原来他此次前来是特意要为我说媒牵线的。那天,很不巧的是我并不在家中,所以未能与他碰面。
等我回到家里时,母亲迫不及待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我。她兴致勃勃地说道:“久泰啊,今天咱家可热闹啦!你老姑父吴四儿过来了呢,专门给你介绍了一个邻居家的姑娘。听说这姑娘不仅聪明伶俐,而且干活也是一把好手,模样长得也挺俊俏的。要是你觉得合适呀,就赶紧给他回个信儿。”
可是当时的我,心里早已经被王艳丽占据得满满当当,哪里还能容下别人?对于母亲所说的这个陌生女子,我压根连考虑都不曾有过。
若说这些能称得上是有福气的话,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就让吴成林有些不妙了。他家隔壁邻居养的那群鸡,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从那道破旧的篱笆缝隙里钻进来偷吃食物。吴四根本撵不走这些狡猾的鸡群。被逼无奈之下,他想到了一个“绝招”——用敌敌畏浸泡过的苞米粒儿撒在了篱笆根部。
果不其然,那些贪吃的小鸡抵挡不住苞米的诱惑,纷纷跑来啄食。只听得一阵接二连三的“齁喽”声响起,邻居家的小鸡一只接着一只倒地抽搐,很快便没了气息。而此时,邻居家的女人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她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困惑和不解,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仅如此,就连生产队里的牲口也没能逃过吴成林的“算计”。有些老牛似乎特别喜欢他家的柴禾栏子,隔三岔五就要跑过来晒晒暖阳。一开始,吴成林还能耐着性子驱赶一下,但时间久了,他实在是招架不住这些老牛频繁的“光顾”。于是乎,他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狠招:不惜耗费珍贵的烟火资源烧了一锅滚烫的开水,然后拿起水瓢舀起满满的一瓢,蹑手蹑脚地走到正在悠然自得晒太阳的老牛身旁,趁其不备,将那一瓢开水迅速且精准地浇在了老牛们的蹄子上。
刹那间,只听见老牛们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它们猛地挺起身子,像发了疯似的拼命逃窜而去。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让人看了都不禁替那几头可怜的老牛捏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