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今天的眼光看,我与她的恋爱本身就不应该发生。我那一年不到二十周岁。根本就不懂恋爱的真髓。只是在小说里面寥寥草草的看过,觉得恋爱只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借着跟王艳丽产生的一股火气,于是就想找人偷偷的试一下精神恋爱,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因着共同爱读书的原因,我就在送她的书里写了一张字条,于是我们就恋爱了。可是双方父母却都不同意。尤其是我的母亲,因为黄艳玲还得了一场病。一年多了才好。
接下来有一天,我站在单位的办公室,面对着墙壁时,想到我与她的关系,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的选项。一种没有未来的感觉油然而生。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决定与她分手。但是我又不好意思当面对她表明,只是赶紧给她写了一封信。然后我立刻选择了国春玲,很快就确立了关系,再然后就是订婚结婚。
半年以后,洪小梅当着一屋子的人的面,把我一顿臭骂。这以后的二十年里,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所以,今天她突然从老家那里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绝然没有想到的。她说,如今时代不同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应该向前看。后来我们约定有机会见上一面。
这次联系上以后,渐渐的我就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因此在网上开始不礼貌起来,这就让见上一面更加变得奢侈起来,有时候冷静下来问自己,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
洪小梅去天津有些年头了。刚去的时候,她在一家小饭馆里当服务员,从端盘子洗碗干起,吃了不少苦。她总说,天津那地方大,机会多,哪怕是个小角色,也能活出个大样儿来。在天津,她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从说话带着浓厚天津味儿的大爷大妈,到和她一样背井离乡来打拼的年轻人。
这次她回乡办事,顺道就想去看徐爱洁。她跟我三弟的妻子徐爱洁是同学,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两人就好得跟亲姐妹似的。洪小梅在天津这些年,和徐爱洁也一直没断了联系,电话里、微信上,互相分享着生活里的喜怒哀乐。
某一天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三弟那里同洪小梅重逢了。
不知从哪里出发,没多会儿,我就到了三弟家。一进门,就听见洪小梅那爽朗的笑声。
“你可算来了!”洪小梅瞧见我,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迎了过来。她还是老样子,眼睛里透着股子精气神儿,只是皮肤被天津的风刮得粗糙了些,脸上也多了几道生活留下的细纹。
徐爱洁在一旁笑着招呼我坐下,桌上摆满了水果和点心。“快坐快坐,洪小梅正跟我讲她在天津的事儿呢。”
洪小梅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开始讲起来。“天津那场,你们是不知道,热闹得很!人来人往的,啥好东西都能淘到。我有一回在那儿,给我家那口子买了条围巾,可好看了。还有那天津的小吃,煎饼果子、麻花,哎呀,想起来我都流口水。”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脸上满是对天津生活的回味。
“不过啊,在外面再好,也还是惦记着老家。每次回来,就觉着心里踏实。看见你们,就像又回到了过去那些日子。”洪小梅说着,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
三弟在一旁笑着插了句嘴:“那你咋不干脆回来呢?”
洪小梅白了他一眼,“回来干啥?咱这小地方,机会可没天津多。我在天津干得正起劲儿呢,再说了,孩子也在那边上学了,适应得挺好。”
徐爱洁拉着洪小梅的手,“虽说在外面好,可你也得多回来看看,咱们同学好久都没聚齐了。”
“那肯定得聚聚!这次回来我就把这事儿记着了,等我回天津之前,一定把大伙都叫上。”洪小梅拍着胸脯保证道。
接着,洪小梅又讲起了她在天津工作上的事儿。她现在已经不在小饭馆干了,转行做了家政服务,靠着自己的勤快和实在,赢得了不少客户的信任,收入也比以前多了些。“我跟你们说,干家政啊,就是要用心。那些客户对我可好了,有时候还送我些小礼物呢。”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洪小梅看了看时间,“哎呀,聊得太开心了,都忘了时间。我还得去办点别的事儿呢。”
我们起身送她出门,洪小梅一边走一边回头说:“都别送了,等我下次回来,咱再好好聚!”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知道,洪小梅虽然在天津扎下了根,但故乡永远是她心底最柔软的牵挂。
我就这样地醒了过来,并没有太当一回事,我觉得我的打拼之路还算可以,如今孙子都不小了,每天就忙着看手机写东西。
自强的温世雄在新世纪病了,在家里打吊针。给他扎针的是个年轻小大夫,打完就匆匆走了,拔针他是不包管的,当然叫一声就过来。这时温世雄突然有了尿意,可胳膊扎着针,身边又没人帮忙,他喊破喉咙也没用,如今农村人少,大门口连鸡都没有一只。他就这么憋着。
这一憋,可把他憋坏了,脸上的皱纹都拧成了麻花,身子在炕上扭来扭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实在忍受不住了,磨蹭到炕边,只听“哗啦哗啦”的声音,他尿在了地上。刚尿完,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儿子大步跨了进来。
他儿子一进屋,大夏天的,那股刺鼻的尿骚味就钻进了鼻子。他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一滩尿上,又看向炕上一脸尴尬的父亲。温世雄张了张嘴,想解释,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父子俩就这么对视着,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几年前,温世雄还和儿子儿媳一起过。那时,家里虽不富裕,倒也有几分烟火气。可年轻人和老人,生活习惯总归不同,日子久了,磕磕碰碰的事儿就多了起来。后来,小两口一商量,搬出去单过了,就剩下温世雄自己守着老房子。
如今,温世雄年纪更大了,身体也越来越差。终于到了这一天,他突然中风,瘫在了炕上,彻底不能动弹。老六温世升知道后,来伺候了他几次。可每次温世升靠近家具,温世雄就警惕地盯着他,那眼神就像防着贼似的。温世升心里不是滋味,他想着自己好心来照顾,咋就换来这么个眼神呢?
亲属们知道这事儿后,没办法,只能给温世义打电话,求他回乡。温世义在外面闯荡多年,年龄也大了,是时候该回来了。
温世义回到老家,挑起了照顾温世雄的担子。刚开始,他尽心尽力,可时间一长,难处就来了。温世雄有时候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发火,再加上吃喝拉撒都得人照顾,温世义每天累得腰酸背痛。
那天,温世义去万丰赶集,正巧碰上了我。我从哈市回来去看母亲。故人相见,百感交集。想当年,温世义就赏识我少年有才,对我很是关照,在我心里,他是很重要的人。
“二哥,好久不见啊!”我热情地打招呼。
温世义苦笑着摇摇头,“唉,久泰呀,好久不见。你是不知道我现在的难处啊。”
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温世义叹了口气,跟我说起了照顾温世雄的事儿,“每天伺候他吃喝拉撒,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他还不领情,动不动就发脾气。我真是不知道该咋办了。”
我听了,也很是无奈,想了半天,说:“二哥,人年纪大了,可能心里也烦躁,你多担待着点。实在不行,找几个亲戚轮流来搭把手?”
温世义无奈地摆摆手,“试过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儿,哪能总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