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心里一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祖父被盗墓,在棺材里翻身侧卧的事情,还有那只在西南方向找到的寿鞋。这难道真的是一种暗示?家族的财运要往西南方向去寻?我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晓光,你这想法靠谱吗?为啥突然要往西南方向发展?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你能行吗?”
晓光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叔,我这段时间考察过了,西南那边交通便利,原材料成本还可以,劳动力也充足便宜,对我们公司发展很有利。而且,当地政府也出台了很多优惠政策,鼓励外来企业投资。我们在那边设厂,能大大降低生产成本,提高产品的竞争力。”他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我,“您看,这是我做的详细市场调研报告和项目计划书。”
我接过资料,随意翻了翻,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让我有些眼花缭乱。我放下资料,沉思了片刻,说道:“晓光,你有这想法,说明你长大了,有担当了。以前你被同乡坑,那是个教训,这次可得谨慎再谨慎。既然家族的人都支持你,我也不能拖后腿。不过,你要记住,无论做什么,都要脚踏实地,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冒冒失失了。”
“叔,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再让大家失望了。”晓光的眼神里透着坚定和自信,“这次我做了充分的准备,不仅对市场进行了深入调研,还组建了一个专业的团队。而且,家族里好多人都愿意帮我,特别是我老叔,我奶刚去世,他就动身去亲自帮忙了。大家齐心协力,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
“行,那你有啥需要尽管说,虽然我年纪大了,帮不上大忙,但能出份力是一份力。”我拍了拍晓光的肩膀,心中感慨万千。曾经那个毛头小子,如今真的成长起来了。
看着晓光离去的背影,我感慨万千。家族的命运或许真的要迎来新的转机了,而晓光,这个曾经让我有些担忧的侄子,说不定真的能带领家族走向新的辉煌。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我相信,只要家族的人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2016年,我最后一次从省城回到宝东家乡,为的是办理退休社保的事宜。车子缓缓驶入宝东,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扑面而来,那些老旧的房屋、蜿蜒的小路,承载着我无数童年的回忆。
一到宝东,我便先去了几家亲属那儿。大家围坐在一起,唠着家常,聊聊这些年各自的生活。他们的面容大多添了岁月的痕迹,可那份亲切劲儿一点儿没变。听着他们说着宝东的新变化,哪家的孩子出息了,哪家又翻新了房子,我的思绪也跟着飘进了这片土地的烟火日常里。
之后,我前往万丰看望父亲。父亲那年八十五岁了,当我远远瞧见他那熟悉的身影,他正拄着拐棍,步伐虽慢却还算稳当,能走能撂的,硬朗的模样让我心里一阵欣慰。走进屋内,一切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少了母亲的身影。
母亲在2010年就去世了,迈进这屋子的瞬间,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不堪回首。曾经母亲在屋里忙碌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可如今却只剩空荡荡的寂静。时间是最无情的,即便那些回忆再刻骨铭心,日子久了,也只能被慢慢尘封。
母亲这一生,基本上没怎么享福。她被疾病缠身,最后连做家务都力不从心。可即便如此,每年春节,从她嫁过来直到去世前的那个春节,她都雷打不动地张罗做供菜。小时候我不懂,只觉得这是过年的一项重要任务,可如今回想起来,那是母亲对家族传承的坚守。
记得有一回,母亲在做供菜时,突然停下手中的活,喃喃自语道:“老祖宗怎么就不保佑我?”那时的我,不明白母亲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慨。现在站在这屋子里,我似乎懂了母亲的无奈与心酸。她操劳一生,满心期许着能得到命运的眷顾,能有个健康的身体,可疾病却始终纠缠着她。
在父亲这儿住的日子里,我时常在夜里醒来,听着父亲轻微的鼾声,想着过去一家人的生活。曾经的欢笑与争吵,如今都成了珍贵的回忆。办理完退休社保的事,离开宝东那天,我回头望了又望,不知道下次回来会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那时父亲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硬朗。车子渐行渐远,宝东的轮廓在我视线中越来越模糊,可那些关于家乡、关于父母的记忆,却永远刻在了我的生命里。
从宝东回来后的那一年,日子像是被生活轻吻过,我的身体还算争气,没再轻易闹别扭。心情也像是春日里的湖面,波光粼粼,满是欢愉。在这难得的宁静时光里,我一头扎进了回忆录的创作中,着手写那本《百年供销情》,试图将往昔岁月里供销行业的风云变幻,用文字一一打捞。
母亲离开后的这几年,日子看似平静地流淌着,可只有我自己清楚,在每个寂静的夜晚,思念是如何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每年,她总会走进我的梦里几次,那些梦境是如此真实,真实到我醒来后,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温度,她的气息。
在梦里,母亲还是那副我最熟悉的模样。她系着那条旧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烟火缭绕中,回头冲我温柔地笑,喊我过去尝尝她新做的点心。又或是在午后的庭院里,我们一起晒着太阳,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和我唠着家常。每一个场景,每一句话,都像是珍贵的宝藏,被我小心翼翼地收藏在心底。
可每次从这样美好的梦境中醒来,现实的冰冷总会迅速将我包围。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母亲的身影,只有无尽的寂静。那种从云端跌入谷底的落差感,让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痛意蔓延全身。我沉浸在这深深的失落中,久久无法释怀,满心都是对母亲的思念与不舍。
为了排解这份思念,我拿起笔,写下一篇篇悼念母亲的文章。每一个字,都是我对母亲的爱与怀念的凝聚,每一句话,都饱含着我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痛苦。我在文字里回忆着母亲的点点滴滴,重温那些和她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那天,老弟来看我。我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出口,迫不及待地把我写的悼念文章拿给他看。“老弟,你看看我写的这些,都是关于咱妈的回忆。”我眼中闪着期待的光,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老弟接过文章,随意地翻了几页,敷衍地说道:“嗯,写得还行吧。”便把文章放在了一边,转而拿起手机刷了起来。
他的反应让我深受打击,我皱起眉头,忍不住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这些可都是咱妈以前的日子啊。”
老弟头也没抬,随口回了句:“都过去了,再想也没用。”
我一下子愣住了,心中满是不解和委屈,提高音量说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妈对我们多重要,这些回忆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老弟这时才放下手机,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不是不在乎妈,只是不想一直陷在过去,日子还得往前过啊。”
我一时语塞,心里五味杂陈。我反复审视着自己的文章,每一个句子,每一个词语,都像是在接受一场严苛的审判。我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深渊,痛苦又迷茫。
日子依旧一天天过去,思念却从未停止。直到有一天,我偶然间听到一位老人说起,总梦见死去的亲人,可能意味着亲人放不下你,心里有牵挂。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我的心猛地一震。原来,是母亲在另一个世界里还在担心我,还在牵挂着我。她放心不下我,所以才会一次次走进我的梦里。
想到这里,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终于理解了老弟,每个人表达思念的方式都不同,他只是选择了向前看,而我也不该再纠结于他的态度。母亲的爱从未离开,她一直都在我身边,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陪伴着我。我不再纠结于老弟的反应,不再怀疑自己的文字。我知道,母亲能感受到我的思念,这就足够了。
回想起前几年,身体就像个调皮又叛逆的孩子,屡屡跟我作对。结石突发的那次,疼痛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毫无征兆地就被送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看着医院惨白的墙壁和天花板,心里满是无奈与烦躁。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就像在我耳边不停敲响的警钟。
肌酐指标高得离谱且迟迟不肯下降时,我又一次被迫开启住院生活。市医院、医大,我辗转于各个病房,满心期待着能在专业医生的妙手下迅速康复。可现实却总爱开玩笑,每一次住院经历都不太顺心,检查、等待、治疗,繁琐又煎熬。
在与病痛的反复较量中,我渐渐明白,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医院和他人身上。好在我曾自学过中医,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在关键时刻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我开始尝试用中药调理身体,每一次开方,都像是一场与病魔的博弈。
受周易的影响,我每次开方前都会占卜一卦。我深知在旁人看来,这或许荒唐可笑,毕竟科学才是被大众广泛认可的真理。但对我而言,这更像是一种心灵的慰藉,一种在未知与病痛面前寻求一丝确定性的方式。当然,我从未否定科学,只是在漫长的求医问药过程中,我渴望从更多的角度找到治愈自己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