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秋末,天高气爽。郊外的赛车场被满山红枫围绕着,美不胜收。
车道旁,莫铭朗从一辆亮红色的BMW里钻了出来,他摘下头盔,一滴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身上的黑色赛车外套拉链敞开着,紧身衣让形状饱满漂亮的胸腹肌一览无余。
他随意地抬手擦去脸上的汗,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包被压得不成样子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来,衔在唇边。
一只打火机恰到好处地从旁边递了过来,莫铭朗看过去,正对上付岩的笑脸。
“心情不好?”付岩的胳膊肘随意搭在BMW的车顶上,给莫铭朗点完烟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莫铭朗抽了口烟,耸耸肩:“又没什么好事。”
付岩眯眼笑了笑:“是么?我还以为上个月边氏破产的消息能让莫少心情愉快一阵子呢。”
莫铭朗“啧”了一声。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上个月,边氏宣告破产,边氏的总裁边阔也从身家过亿的天之骄子一朝沦为背负债务无数的穷光蛋。
虽然幸灾乐祸并不是什么传统美德,但如果倒霉的是你认识了十六年的死对头,不开瓶香槟庆祝一下那完全是对不起自己这十六年来长情的努力。
从十岁那年认识边阔起,莫铭朗就再也没在这个人的面前抬起头来过。
明明只是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无父无母的穷小鬼,却凭借着所谓“神童”的名号得到了莫家家主、莫铭朗的父亲莫城昂的青睐,住进了莫家的主宅,连莫铭朗的母亲都对边阔青睐有加。
于是从那天起,莫铭朗就一直在边阔的阴影下生活着。
无论他做什么、怎么做,在莫城昂的眼里都是不如边阔半分好的。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从小学到高中,所有的成绩表都是清一色的年级第一,多次跳级也没造成半分影响。不止是学业,早在十三岁跳级上高中后,边阔就开始跟在莫城昂身后学习有关企业管理的一切知识。饭桌上的聊天,莫城昂对着莫铭朗这个亲儿子总是各种责备,转到边阔身上,却尽是欣赏,他们的聊天中充满了各种莫铭朗听都听不明白的专业名词。
莫铭朗时常因此感到烦躁,每次他们的聊天开始,他就会用各种借口离开饭桌,而留在他背后的总是一声来自于父亲的失望叹息。
这让他讨厌父亲,更讨厌边阔。
后来,边阔上了大学。莫铭朗以为事情会变好一点,可结果是,他升上的高中也是边阔曾经上过的高中,因为边阔的省状元身份,莫铭朗被迫看了三年写满了他名字和赞誉的横幅。
甚至在他毕业那年的夏天,边阔还以学长的身份回到了高中做演讲。
莫铭朗穿着校服,站在台下,抬头看着西装革履的边阔站在台上,站在麦克风后面,用那张永远云淡风轻的脸一个字一个字的叙述那些狗屎内容。
明明是同龄,明明在一个环境下长大,明明他的身份和背景都要远超边阔,可莫铭朗站在边阔面前时,总是感觉比这个青年要矮上一截。
时至今日,莫铭朗都能清楚地记得,演讲结束后,边阔松开了麦克风,低下头,平静地扫了他一眼。
就像是他一直知道他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