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关切的打量着他:“霍指挥使?”
霍春雷目光阴郁,盯向屏风后的那正怡然摇扇的影子。
看不见谢慈的脸,却能听见他声线上扬,又说了一遍——“反正不是我哦!”
霍春雷当着皇上的面,失礼都顾不上了,撑起身快步离开了朝晖殿。
谢慈忽然倾了身子朝向芙蕖,问道:“用量多少?”
芙蕖抬起手,弹了一下圆润漂亮的指甲,就那一点点的亮,足以让霍春雷难受一会儿了。
谢慈用茶杯言掩饰上扬的嘴角。
芙蕖伸手拿掉他的杯子:“你也确实不能再喝了。”
谢慈依言顺势松了手。
不得不说,霍春雷走的正是时候,苏戎桂父子到时,进门便只看见一张空席。
谢慈与芙蕖同时敛了声息,退后了几步,将身影彻底藏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为人臣者面圣需在殿前卸刀,但尚方宝剑却无人敢拦。
禁军侍卫统领手捧宝剑,落后苏戎桂一步,跪在了殿中。
苏戎桂携子叩拜:“皇上圣安。”
皇上望着他们“嗯”了一声,随即目光又投向那把尚方宝剑:“苏卿何意?”
苏戎桂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道:“老臣携先帝遗诏与尚方宝剑,请皇上诛杀佞臣,谢慈。”
皇上听了这话,既没有暴怒,也没有惊讶,而是安安静静。
帝王的安静令人心里如坐针毡。
苏秋高目光一瞥,瞄见了旁侧霍春雷坐过的位置,虽然已经空了,但是倒扣在案的茶杯表明皇上再此会见过别人。苏秋高心里蓦地激灵了一下,那会是谁?
屏风后。
谢慈似乎在意料之中,也没什么反应。
芙蕖心里却逐渐有了中拨云见雾的明了。
政治嗅觉迟钝的她脑子其实一直在混沌中飘着,谢慈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一个暗示,她就明白怎样让霍春雷放松警惕,一脚踩入他的陷阱中。
刚才,就在苏戎桂落下话音的那一刹那,芙蕖恍然大悟。
——为什么要将霍春雷弄走?为什么不能让霍春雷出现在苏家父子的眼前?
谢慈今日要除根,要见血。
霍春雷的存在是令人不敢妄动的震慑。
假若霍春雷端坐于席上,苏家父子还真不一定有决心敢在他面前造次逼宫。
其他人也是。
那谢慈已经磨好的刀便是一把派不上用场的废刀,识时务的各位见风使舵,你好我好,互相一通打太极糊弄下来,谁也伤不了谁一根毛。
谢慈不能容忍,他今天要玩狠的,一口锅扣下来,关门打狗,谁也别想做漏网之鱼。
皇上说道:“谢先生于社稷有功,于朕私人有恩。朕知道先帝留有遗诏你手里,但是你如何能指摘谢先生是佞臣?”
苏戎桂说:“臣听闻,谢慈手中已掌握了与崔字号地下银庄有勾连的官员名单,以及近年来与南秦六皇子过从亲密之嫌的官员,单是五品以上的京官就有二十余人。”
皇上道:“朕是今晨刚刚收到的奏报,苏卿消息比朕还要灵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