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犯看了看侯本福伤处:“不需要去医院缝针,我这里处理就行。”然后把侯本福带到监室与干事办公室之间的一个长坝子里,这个坝子大约五百平米,一面是监室放风室的外墙,一面是一排花坛,花坛里开着姹紫嫣红的几种花,挨着花坛是一排六张间距均分的四方小水泥桌,每桌四个水泥凳子一方一个。医务犯把侯本福带到一张阴凉的小水泥桌前坐下,这时何指导员也跟了进来,与侯本福隔一张小水泥桌坐下。
医务犯用酒精小心翼翼地给侯本福清洗伤口:“好危险,这一刀要是划在眼睛珠子上就惨了,还好,伤口也不很深,应该是刀口随便划了一下。不过流的血还是多,你这件短袖衫是彻底报废了,裤子上都有血。看一会你家里人给你送衣服和铺盖来不,如果不送来,你给我说找哪个我下午出去进药的时候给你带信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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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本福说:“等一会看嘛,谢谢你啦!”
“不谢不谢,我认识你父亲,我在地区医学院我们县分院读书的时候你父亲给我们上过课。他老人家医术不得了,人也好得不得了!再说看得出来所里面的所长、指导员和干事都对你很关照。本身你自己大小也是个领导。”
侯本福茫然地说:“还什么领导这回成杀人犯了。”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湿润了双眼。
“肖邦文,弄好没有?你刚才说些哪样,又要私自给人传书带信不是?不想当自由犯想被收监不是?侯本福的衣服也好,铺盖也好,我已经安排秦干事去落实了,你操啥心?”何指导员对医务犯说。
“快了快了,马上贴块凡纱就好了。我没说给他带信出去,只是问一问。”肖邦文战战兢兢又卑微地陪笑着回答。
原来这个医务犯名叫肖邦文,侯本福还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哩。
肖邦文给侯本福贴好凡纱,用撕好的一小方报纸包了几粒药丸,轻声说“我去给你倒杯水来先吞两颗消炎药,晚上再吞两颗,你身体好肯定恢复得快,几天伤口就愈合了。”
肖邦文出去从干事办公室端了一杯温开水让侯本福吞了两颗药,然后朝着何指导员说:“何指导,侯本福的伤口处理好了,给他包了几颗消炎药,一会可以让他带进监室去不?他晚上还要吃药的。”
何指导员说:“可以带进去。侯本福你过来!”
侯本福走过去站在何指导员对面,低垂着头神情木然。
何指导员指指水泥凳叫他坐下。
“履行程序,了解一下你个人基本情况。”说着,何指导员从警服胸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摆在水泥桌上,翻到一处用手掌压着推了两下将本子展开。嘴里问着,笔下记着。
问完基本情况,何指导员合上笔记本揣回衣兜里:
“还是那句话,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伤心难过都没有用,只有安安心心老老实实的等待处理结果,刑侦大队提审了,还有检察院提审,然后法院开庭审判。虽然对方人死了,但你在案件发生的整个过程当中没有犯罪动机和主观故意,你都是出于好心劝架,而且导致对方死亡的原因很简单,是你在自卫过程中无意间他自己手里的刀割到了自己的颈动脉导致死亡,而且案发后你主动投案。这些对你都十分有利。大不了就是个伤害致人死亡,而且还有防卫和投案自首情节,顶多也就是判几年,最多不会超过十二、三年。”何指导员说完这番话看着侯本福,仿佛要从侯本福表情里看出什么来。但侯本福没有做声,因为他内心一片空白,好端端的人好端端的前途,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杀人犯沦为阶下囚了?
何指导员仿佛能看到侯本福内心活动似的:“是啊,人一辈子有些事是说不清楚的,有些事真的讲运气,你看你这个事,刀在他手里拿起,他是要来砍你的,偏偏自己拿着刀把自己割死了,而当时你为了自卫你的手又是抱着他拿刀的这只手臂的。你说有的人故意杀人,几十刀都杀不死,而你不想杀人,人死了,而且你脱不了干系。这就是运气、命运,不信都不行!”何指导员叹了口气接着说:
“本来我们不应该给你讲关于案情和量刑这些的,也不应该给你讲唯心的东西,但你与别的嫌犯不一样,你是知书识礼的人,而且我们都是体制内吃公家饭的人。相信无论面临什么情况你都能理性对待,正确对待!是不是?”
侯本福点点头。
何指导员继续说道:“看守所里关的人很复杂,人心复杂,案情复杂,你在里面要配合我们工作,首先你自己要以身作则,熟背监规、不欺负打骂他人、不串通案情、不喧哗吵闹、不私藏违禁品、不包庇纵容和逼迫教唆他人违规违纪,也不要灰心绝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尽管侯本福认真听着,但还是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好了,就这样吧,你进监室去吧,记住我给你说的话,进去也不要说案情,更不要说我给你说的有些话。”何指导员看着侯本福道,然后又对一直远远坐在另一张桌前抽叶子烟的肖邦文说:“侯本福的头发过两天等他伤口好些再剃,今天剃了他有伤口不能洗头。”
肖邦文答:“好的,指导员我明白!”
肖邦文用钥匙拧开铁挂锁“哐当”一声打开放风室的铁门,又三步并两步走到监室门口用另一把钥匙打开监室的的铁挂锁,稍一用里“嚯——咚”一声拉开监室铁门,“兄弟,有哪样事给我说一声,能办到的我尽量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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