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娘见夏泱泱若有所思,以为她还有顾虑,便说:“您放心,这药十分妥帖安全。前阵子还有位达官贵人的千金买了这药去呢。”
夏泱泱佯作不信:“婆婆,你莫要吹嘘,那些贵女养在闺中,家中看得严严实实,岂会有这等事。”
“切,”那婆娘哼了声,“怎么没有?这千金还得了门好亲事呢。之前不肯,寻死觅活,其实是怕这丑事给人知道。这阵子从我老婆子手中拿了药,在家中休养,过阵子就好好出嫁了。”
夏泱泱心里一激灵,心里头就想到一个人来。
她推说还有事,急急忙忙回了府。到了自己房中,又灌了一壶茶,才安下心来。
想着想着,夏泱泱又“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虽然对容衍有几分幸灾乐祸,可是她心里又还十分同情那位郡主。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子,让她受这般折磨。
其实这事儿夏泱泱倒还真是想错了。八王爷家那位郡主,向来是个好男色的。男子结交教坊女子,她也效仿,结交琴师舞郎,连佛子道士也不放过,到了科举之时,京中哪个才子容貌身材绝佳的,就被她邀请上船,一同游河。
可惜常在河边走,竟然湿了鞋。那郡主玩闹惯了,没成想马失前蹄,竟闹出人命来了。她本来还想偷偷生养下来,可惜那肚腹之中的孽子不消停。那郡主自从怀了胎,呕得厉害,甚至呕出了血,几乎要把肠子呕出来。
没有法子,且太后又给她赐婚,才不得不跟着裁缝婆子买了药去。
夏泱泱不知这些,以为那郡主永失所爱,再看容衍,心情就有几分微妙。
想着那最后一个场景,夏泱泱心里想着,莫不如把这人一棍子打晕,绑起来,随便拖到什么小屋里去算了。
说是容易,做起来怕是比登天还难。
这天天气好,夏泱泱裹着披风在王府里溜达。天蓝如洗,枝桠枯黄,正是午后,太阳地里暖和,阴影里隔着披风都能觉得冷来。夏泱泱走在甬路上,脚底板儿都发凉。
她走了一阵儿,就走到容衍的小院儿外头。
夏泱泱探头一看,容衍居然就在院里的大树下画画儿。
夏泱泱看了就想笑,暗骂这人附庸风雅,大热的天画画也就罢了,可今天天气再好,也还是冬天。
她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想起那郡主的事,却又不想跟容衍说话。
夏泱泱转身往另一边走,没走两步,却听见后边有人喊。
“姨娘,姨娘,可给我找找了。”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原来是秋红找她。
秋红手里提着油纸包的点心:“大过年的,知道你也不缺吃喝。这是咱们家乡的点心,你可别嫌弃。”
夏泱泱见她身上也不见新衣裙,还是平时穿的,人也憔悴了不少。接了点心,笑逐颜开:“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正想这口儿,就给我送来了。我也真是命好。”
秋红眼圈红着,笑了一下:“那就好,那就好。”
夏泱泱知道她来是有事儿,问:“你年可过得好?”
秋红一听,“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
冬天地冻得硬,跪得可就结实了。
夏泱泱朝春桃摆摆手,叫她回去等着。
这边却把人扶了起来:“秋红,你怎么过了年才来拜?我可没有红包给你呢。”
秋红本来两眼泪汪汪,听夏泱泱一说,又是想笑,又是想骂,一下子居然把泪止住了。
夏泱泱说:“你到底有何事?……让我来猜,定是那画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