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凤宁换了干净衣裳出来,就看到裴浚坐在案后,轻轻抚着卷卷的背,耐心喂他吃的,闻着味儿还蛮香,
&esp;&esp;显然开了小灶。
&esp;&esp;裴浚见她出来,往梳妆台上一指,“给你留的一盒积玉糕。”
&esp;&esp;凤宁看着那精美的食盒,觉得自己道行还是浅了,瞧,尊贵的皇帝陛下怎么可能独自出行。
&esp;&esp;“我不饿,您自个儿吃吧。”她没好气道。
&esp;&esp;又将搁在边上的一架木屏风往中间推了推,将屋子隔成内外两间。
&esp;&esp;裴浚看着那架粗糙的屏风,沉默良久。
&esp;&esp;不一会换他进去沐浴,等出来时,凤宁已朝里面卧着一动不动,卷卷这会儿很狗腿地窝在了凤宁怀里。
&esp;&esp;裴浚将外头的桌案长几拼了拼,又将随身携带的包袱搁做枕头,吹了灯,仰身躺下。
&esp;&esp;旷野无边,星辰高阔。
&esp;&esp;院子里依稀又来了客人,隐约有掌柜的吆喝声,夹杂着绵绵不绝的蝉鸣传来,衬得屋子里十分安静。
&esp;&esp;里间床榻没有任何动静,裴浚却知道凤宁没有睡着。
&esp;&esp;他双手枕在脑后,兀自感受重逢后这片宁静。
&esp;&esp;都追到这来了,没有什么尊严是放不下的。
&esp;&esp;他就是折在她手里,愿意为她俯首。
&esp;&esp;清冽的声线就在这片宁静中慢慢掀起,
&esp;&esp;“凤宁,我承认过去我有诸多不对,在你义无反顾捧着一颗真心对我时,我没当回事,视为理所当然。”
&esp;&esp;“我承认,我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所有人伏在我脚下仰望,也习惯发号施令,不大懂得去在意你的感受,可无论怎么说,我对你的喜爱从始至终是真的,没有掺杂一丝虚假。”
&esp;&esp;凤宁眼眶忽然生了刺似的,疼得她几乎呼吸不过来。
&esp;&esp;他疼爱她是真的,伤害她也是真的。
&esp;&esp;总总让她卑微地不敢有任何奢望,任他予夺。
&esp;&esp;裴浚察觉到她在暗暗抽泣,立即下了案来,绕过屏风来到里间。
&esp;&esp;夜色里,她柔美的身形如起伏的山峦,却依旧覆着一层倔强。
&esp;&esp;“凤宁”裴浚心疼地唤她一声,来到她身后坐下,她离开后的无数个日夜,他无时无刻不在懊悔,懊悔不曾好好照料过她,倾听过她,待她睡下时替她掖一掖被角,今日看着被卷卷掀落在一旁的薄褥,裴浚轻轻捡起,往她小腹处搭了搭。
&esp;&esp;“凤宁,再给朕一次机会。”他终于说出口,“嫁给朕,做朕的皇后。”
&esp;&esp;做朕的皇后
&esp;&esp;多美的字眼啊。
&esp;&esp;曾经是她乞求不来的奢望,甚至想都不敢想。
&esp;&esp;他忘了是他亲口无情地告诉她,让她不要痴心妄想吗?
&esp;&esp;凭什么,他想重来一次,她就应他,凭什么他想娶她时,她就乖乖受命。
&esp;&esp;难道她被逼东躲西逃,背井离乡一年半载,就是为了让他接受她吗?
&esp;&esp;不,她还有一百多位孩子等着她教导,康家堡的商贸会还需她主持。
&esp;&esp;她李凤宁还有许多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