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眯了眯眼,望了自己的儿子好一会,冷声问道:“高明,你向来不瞒母后,我且问你,之前长安城中刺杀柳氏之时,那些死士是哪里来的?莫要说你一无所知。”
李承乾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心思电转,开口道:“是儿臣试练的一些侍卫,平时在暗处护卫儿臣之用的,
母后要相信儿臣,那次是儿臣昏了头,怕事情泄露,父皇怪罪,想着灭了那妇人的口。
自从母后教育儿臣之后,儿臣再没与那秦浩动过杀心了呀。
况且母后知晓儿臣最疼丽质,如今丽质与秦浩关系莫逆,儿臣如何会做出让丽质伤心之事啊。呜呜呜。”
“我儿莫哭,母后相信此次陷害之事与你无关,以母后对你的了解,你也想不出这等阴险的毒计,虽说漏洞百出。
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令牌确是东宫之物,那必然有人拿到了令牌,或许是东宫之人直接参与,或许是东宫之人借出令牌,不外乎这两种情况。
你父皇已经动怒,我儿当要考虑好后果再行决定是否于母后和盘道出。”
李承乾猛然想起太子妃之前与自己说过的话,止住哭声,缓缓起身,对着长孙深深一躬道:“母后,儿臣没有做过,若是因此而失去太子之位,儿臣便做个父皇和母后身前的孝子便好,
儿臣向来不喜这些阴谋诡计,也着实猜不出东宫的何人能有如此本事,但必定有对儿臣不利之人存在。
自父皇给儿臣选了于志宁、张玄素入了东宫之后,儿臣的表现有据可查。
父皇亦不应无凭无据便猜测儿臣,儿臣之前有错也如实对母后明言,为何此次母后便不再相信儿臣了呢?”
长孙神情一滞,也意识到了儿子意有所指,不知不觉已经对秦浩有了爱护之意。
叹了口气道:“非是母后不愿信你,只是所有的矛头如今都指向了东宫,母后是担心你做了错事,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怕你一错再错,届时悔之晚矣。”
“母后宽心,此事与儿臣绝无关系,儿臣向天发誓,如今杀手都已自尽,为何还要纠缠不休,难不成非要儿臣这个太子之位丢了,父皇才会满意吗?
若是那法雅之前的手下心怀怨恨,借此事让父子反目,不也是一种报复吗?亦或是四弟。”
“住口,不可妄言,没有根据之事怎可胡说,那是你的弟弟,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害你,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了,知道吗?
你回去之后将东宫所有发过令牌之人一一询问案发之日出宫的情况,做些事情总是积极应对,总会寻出些蛛丝马迹来,不要让你父皇觉得你是消极对抗这才是正途。”
“儿臣知晓了,那儿臣便遵母后的意思办,儿臣便先告退了。”言罢缓缓转身出了立政殿。
回到东宫,李承乾坐在殿中稍缓心神,吩咐仆从将太子妃苏氏叫到身边。苏氏见太子的神情不佳,关心问道:“殿下因何事烦恼?”
李承乾叹道:“还不是那桃源庄杀人的案件,此事与孤无关,方才去母后那里说明了一下,只是母后有些不信孤的话,孤心中有些不好受,故叫来苏妃过来陪孤说说话。”
苏氏缓缓坐在李承乾的身边,抓着对方的手道:“殿下莫要烦恼,只要不是殿下所为,那便任他们查去,只要殿下心中安定自然无碍,不可失了方寸,让人起疑。臣妾陪殿下下盘棋可好?”
李承乾心中一暖,开口道:“今日孤突然想起了苏妃那日说的话,如今才意识到苏妃才是孤的智囊,旁人所言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罢了,苏妃所言才是正大光明之计啊。”
苏氏不知道方才的事,没有理解李承乾的话中之意,开口道:“臣妾是殿下的人,此生系于殿下一身,自然希望殿下好,而不像旁人都有所求,自然更工于心计。
臣妾觉得,只要父皇母后觉得殿下仁孝,便是天大的事情也动摇不了殿下的储君之位,何必自寻烦恼呢?”
“哈哈,苏妃才是聪明之人,孤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那晚孤十分尽兴,还得多谢那秦浩的设计呢。
不得不说,此子的本领还是颇高的,无论是书法、武艺、奇技淫巧都属一流水准。
只要他不再惹孤,孤便给他个面子。苏妃,孤忽然来了兴致,陪孤去寝宫吧,让孤再享受一次那晚的鱼水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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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州裴府,裴寂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仍滔滔不绝道:“延族可知,当年先皇起兵之时,我便追随左右。
那太原起兵的谋划,我亦曾参与,诸多密议,皆在密室之中。先皇对我信任有加,每有大事,必先与我商酌。”
许敬宗心中有鬼,眼神闪烁,却只能硬着头皮回应:“裴公之功绩,自是斐然,国史之中当浓墨重彩。”
裴寂兴致愈浓,又道:“还有大唐初建之际,局势微妙,我全力劝太上皇登基,以安社稷,此等事,延族可莫要漏记。”
许敬宗干笑道:“裴公放心,定当如实记载,只是不知裴公与那法雅交往之事……”
裴寂脸色微变,旋即又恢复常态:“法雅不过一寻常之人,往昔略有交集,不足为道。”
看着裴寂的表情,许敬宗则在一旁暗自庆幸,自己上奏及时,料想此事之后,自己在天子心中的分量或许又会有所增加,日后仕途或可更加顺遂。
见裴寂不再言语,连忙致歉,“裴公勿怪,在下只是想问问仔细,以便做为史料的参考。”
心道,说吧说吧,这也许是你最后一次和我吹吹牛皮了,老子这次踩着你的肩膀估计会再上一个阶梯,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