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舒心里明镜似的,他们根本就不是真的关心自己。
家里人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他们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之前那个任劳任怨,吃得少干得多,老老实实往家里交钱却没有一句怨言的大怨种罢了。
几个人嘀嘀咕咕的讨论她根本就没当回事,她累得不行,只想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兰舒只觉得眼前光影晃动。
定睛一看,狭小的西屋里竟然已经站满了人!
她顿时一个激灵,慌乱地拉紧被子立刻坐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
屋里除了家里人,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和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
这两人兰舒都认识,老太太是县里最出名的神婆王金凤,旁边的小伙子是她的徒弟,也就是二神。
王金凤穿着洗得发白的藏蓝色对襟袄子,半灰半白的头发挽成发髻,整齐地束在脑后。
旁边的徒弟身板挺直,左手稳稳擎着文王鼓,右手紧攥鼓棒,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家人们围在一旁,眼神都直勾勾地盯着兰舒。
林秀珍弓着腰,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紧张地凑到王金凤的身边:“她醒了,咋办啊?”
王金凤眼皮都没抬,轻轻晃了晃脑袋,简单仨字:“不耽误。”
看这架势兰舒一下就懂了,这是要给自己“驱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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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免觉得有点好笑,她现在就这么邪门吗?
见兰舒勾着嘴角阴恻恻地笑,林秀珍吓得推了兰建国一把,“愣着干啥,赶紧给师父把草卷儿点上!”
草卷就是烟的意思,这是看事的必备程序之一。
兰建国立刻会意,迅速地从裤兜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
王金凤接过烟,兰建国小心地点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随着她的呼吸在空气中弥漫。
然后,她盘腿坐在兰舒对面,缓缓地吐出烟雾,眼睛随之闭上,随着徒弟的鼓点摇头晃脑。
兰舒拽着被子坐在对面,被王金凤吐出的烟雾熏得眯起了眼睛。
但她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倒是要看看王金凤今天能说出来个啥。
气氛凝重得吓人,屋里的人个个都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小徒弟在地上又敲又唱,王金凤双目紧闭,双手在膝头轻轻颤抖,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后,她突然睁眼,大喝一声:“仙家到!”
徒弟立刻收鼓,恭敬地问道:“不知是哪家师父驾到?”
王金凤没睁眼睛,“胡家。”
林秀珍听罢,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胡大仙,那您给瞅瞅,我家这三闺女到底是咋回事啊,她前些日子跳河了,醒了之后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是不是被水鬼缠上了啊?”
王金凤缓缓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兰舒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不是。”
林秀珍急躁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咋可能呢?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性子!”
陈文娟在后面轻轻拉了拉林秀珍的衣角,低声劝道:“妈你别急,听人家大仙咋说。”
王金凤再次勾了勾手指,兰建国极有眼力见地迅速地点燃了一支烟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