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州城,南门外,郭家。
郭家人每天都是在店里忙活,很少在家里生火做饭,平常一家人都是在店里吃完饭才出城回家休息,今天却不一样,像是过年一般,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正在院子里忙活着做大餐。
厨房门外的空地上,架着一个大铁锅,锅里炖着猪腿和大肥鸭,锅中热汤沸腾,腾飞蹲在地上添加柴火,郭灿拿着一个铁钩子站在旁边有时翻弄一下,两个人互相调侃,说说笑笑,郭耀在不远处直翻白眼,到底谁才是亲兄弟啊。
郭大坚夫妻在厨房里忙着把鲜鱼去鳞开肚,郭耀与郭凤在清洗从地里摘来的卷心包菜和番薯叶,还有一把大蒜苗。
除了蔬菜,这些东西都是腾飞花钱买的,当时逍给腾飞的五十两银票,他去钱庄换成散银,在路上只花掉了不到二两银子,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他想到郭家兄弟在大牢里一个多月也没开过荤,就把这些东西买了回来,好让郭家兄弟解解馋。
他们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祭拜祖宗之后,在下午四点多钟,总算可以开席了。
郭灿兄弟从正屋中搬出一张八仙桌放在门前,摆好板凳和碗筷,端来五花肉炒蒜苗,干煎鱼,白斩鸭,卤水猪腿,爆炒卷心包菜,上汤番薯叶,还加上腾飞最爱吃的甜味番薯粉丝,摆了满满一桌。
郭大坚从屋子里端出一坛酒,吩咐郭灿给大家倒上,望着满桌的菜,心里有些感慨。
这几样菜很普遍,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逢年过节,就算花得起这个钱,他们也舍不得花,刚才在回家的路上,他们还劝说腾飞不要花这个钱,腾飞笑嘻嘻地说,千金散尽还复来,郭灿也跟着附和,他想,到底还是年轻啊,不知道赚钱的艰辛,千金哪有这么容易来,这次把好几年攒下来的老底全折光了,原本准备翻建砖瓦房的计划就泡汤了。
郭灿给各人倒上了酒,郭大坚端起酒杯,说道:“来,耀儿灿儿能够平安回来,是祖宗保佑,也全赖安大人明察公正,这杯酒,我们先敬安大人。”
郭大坚双手捧杯躬身面向凌州城,正要说话,身后传来一道笑声:“很是丰盛嘛,让我赶上了,有口福啦,哈哈。”
只见一个身穿灰纱长衫的中年男人与一个素白衣衫的帅气年轻人走了进来。
腾飞转过脸一看,微微一愣,原来是陈年父子两人,暗中骂道:靠,这个老小子吃饱了撑的啊,他们这是要干嘛?
郭家人并不认识陈年父子,见到陈年父子俩人斯文不俗,都是读书人的模样,郭大坚连忙放下酒杯迎上前,说道:“两位客官,你们这是…。?”
“郭掌柜的炒薯粉甚有名气,今天我们到落珠大街闲逛,本来是要顺便去尝尝,没想到郭掌柜却提早打烊了,既然我们出来了,就不想白跑一趟,打听到郭掌柜的家离城不远,我们就不请自来了,怎么?不欢迎?”陈年笑道,似乎是无意瞄了腾飞一眼。
所谓来者是客,郭家人向来朴实,加上他们在城里开店做买卖,有客人上门自然是要热情接待,郭大坚夫妻让出了刚才他们坐的两个位置,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欢迎,欢迎,请,请坐。”
一张八仙桌,原本是郭大坚夫妻坐在北面,腾飞与郭灿坐在东面,郭耀兄妹在西面与南面各自坐了一个位置,这时候变成了陈年父子坐在北面,西面是郭大坚夫妻,郭耀兄妹坐在南面,腾飞与郭灿位置虽然不变,但陈年正好坐在腾飞的右边。
陈年也不客气,拉着儿子就坐了下来,并转过脸来对腾飞笑了笑。
腾飞当作没看见,只是望着桌子上的菜吞了吞口水,他知道,陈年是认出了自己,是怎么认出来的他还想不明白。
郭大坚换了两个酒杯,给陈年父子倒了酒,陈年点头致谢,笑道:“好丰盛的一桌酒菜啊,看来,郭掌柜是家有喜事?”
这个老滑头还装糊涂呢,腾飞瞥了一眼安之宁,只见安之宁双手扶腿静坐,目不斜视,想起同来客栈的刘掌柜说他已是举人身份,心想,看来,这个家伙以后也是要当官的,不知道会不会与这个老滑头是同一个德行。
“客官,不瞒你,今天对我们郭家来说真是天大的喜事。”
郭大坚简单说了郭家兄弟的遭遇,向北面拱了拱手,笑道:“难得安大人明察秋毫,为我家两个孩子洗脱嫌疑,是大恩人哪。”
陈年摇头笑道:“既然你家孩子是冤枉的,安大人这样处理也是他的份内事嘛,不必感恩啊。”
“一定要,一定要,要是有机会,我还想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