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巴的嘶吼淹没在炮火声中。
清军彻底崩溃了。
前有朝鲜火铳兵疯狂齐射,后有铁甲舰的炮口缓缓转向海岸——那艘名为“镇海”号的钢铁巨兽,此刻正碾碎浪涛,如洪荒魔神般逼近。
“上船!回船上!”硕托满眼血丝,刀尖指向退潮后裸露的滩涂。
残存的清兵丢盔弃甲,跌跌撞撞冲向搁浅的舢板。有人被尸体绊倒,立刻被同伴踩进血泥;有人跪在浅水里徒手刨沙,妄想将船推出浅滩。
扎巴一脚踹开扒住船舷的伤兵,冲船夫咆哮:“划!快划出去!”
船桨疯狂搅动,却只溅起浑浊的血水——退潮后的海水不足半尺深,船底死死卡在泥沙中。
“装霰弹!”
明军阵地上,李大牛扯开军装领口,露出脖颈一道狰狞刀疤。这原辽东边军的老卒,如今已是李长风麾下炮兵千总。
四门青铜拿破仑炮被推出掩体,黑洞洞的炮口压到最低角度。
“放!”
“轰——”
上千枚铁珠如暴雨泼出,沙滩上瞬间腾起一片血雾。
奔跑的清兵成排倒下,有人被削去半张脸,有人胸腔炸开血洞,更多人捂着腹部跪地哀嚎。
硕托正要爬上船,突然被气浪掀翻。
他耳边嗡鸣不止,眼前天旋地转,恍惚间竟看见父亲代善的脸——那张脸上挂着讥讽的冷笑,一如当年将他押上刑场时的模样。
“不…不能输…”他挣扎着爬起,口中满是咸腥。
“轰隆!”
“镇海”号主炮开火了。
一枚开花弹在空中炸裂,预制破片如死神的镰刀扫过海面。扎巴的船帆瞬间千疮百孔,船夫的头颅像西瓜般爆开。
“跳船!”扎巴纵身跃入浅水,却见远处海平线泛起白浪——涨潮了。
“长生天啊…”他绝望地跪倒。
退潮时搁浅的舢板,此刻被汹涌的潮水重新托起。但这不是生机,而是更深的绝望——潮水推着船只冲向岸边,重重撞上先前沉船的残骸!
“咔嚓!”
木屑纷飞中,扎巴的船拦腰折断。他死死抱住半截桅杆,却被一发流弹贯穿咽喉。
涨潮的海水漫过沙滩,将垂死的清兵泡在血水里。
“降了!我们降了!”
有人扔了刀,高举双手跪进血泊。这喊声像瘟疫般蔓延,残存的数百清兵纷纷跪倒,甚至有人撕下衣襟拼命挥舞。
赵德勋举起望远镜,嘴角勾起冷笑:“停火!抓活的——尤其是那个镶红旗的贝子!”
沙滩上,硕托被两名亲兵架着踉跄后退。
“放开我!”他突然暴起,夺过亲兵的刀就要自刎——
“嗖!”
一支弩箭精准射穿他的手腕。
“贝子爷,李侯爷要见您。”
赵德勋踩着血水走来,靴底粘着半片贝壳。他身后,三百明军铳兵如铁墙般压上,刺刀在夕阳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