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徽收到的礼物,是陆语从玉霞观和师父两边得来的六种不流于世的香料——教书育人之余,蒋徽喜欢制作香料,名下的香露铺子,如今已成各地闻名的字号。陆语意在供蒋徽参详配方,写在了随附的笺纸上。
——哄得孩子们欢喜雀跃不难,送给一个人心头好也不难,难的是让这么多人都收到心头好,如获至宝。
“我就纳闷儿了,这么多宝物,她是从哪儿淘换来的?”董飞卿说,“瞧这架势,私藏的奇珍异宝,不会比沈哥少。”
“恩娆的父亲就不是凡俗之辈。”唐修衡说,“他留给恩娆的,看得见的是宝物,看不见的是宝藏。”
当年的闷声发大财的江南陆氏,到了今时今日,他自然已了解颇深。
董飞卿琢磨一阵,深以为然,“的确。再加上陶真人教导有方,自己又天资聪颖,可不就活成精了。”
“什么话让你一说,都能不伦不类的。”唐修衡笑着摇头,“才高八斗的小董探花,平日里真是俗得掉渣儿。”
董飞卿一乐,“你也没强到哪儿去。”
唐修衡一笑,“近墨者黑。”兴许从小时候起,就被这厮带沟里去了。
董飞卿哈哈大笑。
酒杯相碰,两人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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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时分,陆语恍然醒来。眨了眨眼睛,几息的回想之后,才知身在何处。
这是在沈宅,此间男子已是她的夫君。
与此同时,她感受到男子怀抱的温暖,意识到自己被他松松圈在臂弯间,而自己的右臂,就搭在他腰际。大概是平时睡觉爱搂着被子的缘故吧。
几时睡下的?记不清了,横竖已经特别晚了,说笑许久又叫水沐浴后才歇下。
原本以为,会因着疲惫睡过头,睡前还让沈笑山一定要按时唤醒她,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但是,醒的未免太早了些——红烛还在摇曳,曙光尚未流转入室。
身边的男子呼吸匀净,仍在睡梦中。
陆语抬眼瞧着他。
长而浓密的睫毛静静垂下,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她的手滑出锦被,很轻很轻地碰了碰他眉梢。
他浓眉微动,环着她的手臂动了动,随即,将她搂紧些。
她唇角上翘,并不收敛,继续试探,几次后,他习惯了这般碰触、安心沉睡,便以指尖轻柔地描画着他的容颜。
漆黑的剑眉、此刻似是延逸着风情柔情的眼梢、高挺的鼻梁、弧度完美的唇、白皙的面颊……
视线亦随着手势,恣意看着他。
这样的情形,以前从没有过,从来不好意思没完没了地盯着他看。
今时不同往日。他已是她的夫君,真正成为了她最亲最近的人之一。
他属于她,她亦属于他。
她不自觉地绽出甜甜的笑容。
手收回被中,静静依偎着他,只觉心安。过了一阵子,她的注意力转移——仍是他,但兴趣在于他的身形,或者说,是男子身体与女子的差异。
她学医是一点好也没学,净学了些歪门邪道,但不论正统还是邪道,都少不得要知晓经脉穴位。了解的方式,不外乎书上的图形、人形木桩。
近距离的接触的男子,迄今为止只有他。
她的手慢吞吞地滑到他肩头,再慢吞吞往下游转,隔着寝衣,用心感知手指所经的骨骼、穴位,在心中默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