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需与慕江说,那是时不时把有看成无、把无看成有的人,诸事都在他心里。
这一路搜寻了诸多美酒。毕竟,我们兄弟三人,还要陪着恩师把酒言欢几十年。
此刻手边有酒,遥敬你一杯。
董飞卿看完信,唇角噙着笑,低低地道:“这厮……”
唐修衡一旦跟他多说点儿什么,定要引得他心绪千回百转。从来如此。
是了,这是他二十年来的哥哥。
小时候,最难过的时候,哥哥不言不语地陪在近前;
作战时,千钧一发的时候,哥哥豁出安危,为他挡下敌军的刀枪冷箭;
他离了家门,流离在外的时候,哥哥与叔父一样,派人遥遥相随,尊重他选择之余,只要他活着;
他与蒋徽回京之后,哥哥与叔父帮他们把日子越过越圆满,寻常诸事,时时提点。说起来,以前他真不是过日子的做派。
有了孩子之后,他终于能清醒坚定地应对大事小情了,切实地为程家、唐家出一份力。
到底曾经进过官场,深知庙堂之上风云变幻,一丝差错也不能出,深知叔父与哥哥的不容易,便容不得任何人私下里给他们添堵。
日子不就得这么过么,相互扶持着,也相互提醒着。多少人敬如神明的叔父,都一直不能把家中的老太爷哄服帖,何况他们。他们兄弟两个,就得把日子放在一起过,相互督促着。
叔父对修衡哥说的那些话……董飞卿又仔细看了几遍。
这些,不论他还是修衡哥,以前都没真正意识到。
他就不用提了,自家的媳妇儿,他是真管不了。
她一炸毛,他就怂了。
所以,孩子大一些之后,她想跟着他走镖,他就黑着脸让她随行;她想去看心仪的美景,就算路途再远,他也只能让她去,自己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
而薇珑呢?在她小时候,他们几个男孩子还在纠结从文从武的时候,她就有了明确的目标:造园,建造最美最美的园林,给亲人和哥哥姐姐们住。
一晃这些年,她从没气馁,一直付诸努力。
帮着盖房子,可以,但她一提到想去看外地的知名园林,男孩子们总是一句不准打发她。
不放心,真的不放心。那是他们疼着惯着长大的妹妹,一想到路途上的辛苦、变数,就已认定她应付不来。
年少时,她只偶尔提一嘴,被哄劝几句,也就不再说什么。
长大至今,她似乎再没提过,是已知晓说了也没用吧?要做好唐府宗妇,要孝敬公婆、父母、程家三头的长辈,更要照顾孩子。由此,建造园林——她最爱的事由,倒成了消遣一般,得空了才接个对口的差事。
男人有抱负,女子又何尝不能有?她为什么就不能在家宅安稳岁月亦安稳的时候,为自己多年来的坚持多做些尝试?
男人总以保护妇孺为名,有意无意间限制了她们出行的自由。
这是不对的。只是从没有人深思过。
这世道,固然是连叔父、修衡哥都无法改变那些条条框框,但从自身做起,不委屈身边的女子,总不是难事。
所谓惜福,难道不是让亲朋如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