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口,薇珑情绪缓和过来,认认真真地说:“飞卿哥这个嘴毒的,也只有叔父、解语姐姐和恩娆对付得了。”
三个男人闻言俱是一笑,董飞卿更是道:“乖乖吃饭,别给我挖坑。”她的话是没错,但是,提及蒋徽,一定是故意的。
薇珑抿了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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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夜里,沈笑山回到家中,步入正房,习惯性地望向寝室,见窗纱映着灯烛光影,心里便是一暖。
回家。这感觉,原来是这么好。
曾经以为,这一生要四海为家,哪一座城里都有住宅,但哪里都不是归属。这里住几年,那里住几年,在当时只觉惬意自在,而在如今,是如何都不愿回到从前了。
他脚步逐渐加快,匆匆步上楼梯,径自走进寝室。
陆语正倚着床头看书,余光瞥见他转过门口的屏风,先被吓了一跳,瞬间惊愕之后,捂着心口,“你走路有点儿声音不行么?”
沈笑山歉然一笑,“一着急就忘了。”说话间,走到床前,俯身用力而迅速地吻一下她的唇。
她笑着勾住他,却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了,过几日再回来。”
“你这份儿心意,修衡他们领了,怎么可能真让我陪着走好几天。再说了,要是快一些,几天后就到京城了。”他面颊摩挲着她的面颊,“你倒是心宽,也不怕我路上被什么事儿绊住。”
“除非你愿意,否则谁绊得住你?”她笑着吻一吻他的唇。
他斜身躺下,拥着她说话,“有没有好好儿吃饭?”已经安排下去了,如今她每日要服用做法不同但功效相同的药膳。
“有。”陆语说,“无暇无忧看我看得可紧了,总是盯着我用饭喝汤。”说着皱了皱鼻子,“两个小没良心的,眼下把你的话当圣旨似的。”
他轻笑,“知道是为你好而已。”
陆语依偎着他,仰脸审视,“心情不大好吧?”
他嗯了一声,“真挺奇怪的。以前想去哪儿去哪儿,安排好手边的事,就甩手走人。修衡、飞卿若是远行,也没什么大的感触。这次不一样,回来的路上,想想他们这一番折腾,尤其修衡,心里真有些……”有些怎样呢?他找不出合适的措辞。
陆语轻轻拍抚着他心口,“明白。于你,这或许就是成家与否的不同。沈先生,你落地了——以前是在半空悬着的半仙儿,现在是有七情六欲的一家之主了。”
沈笑山失笑,想一想,“还真是。”顿了顿,又认真地看住她,“阿娆,远行很辛苦,你真的打心底愿意么?但凡有顾虑,尽管如实告诉我,你知道,修衡他们是怎样的人……”
陆语抬手掩住他的唇,“你回来的路上,想的是不是太多了些?我要是有一点不愿意,自最初就不会同意跟你远行。姨父姨母也是一样,但凡对你有一点不放心,都会让我从长计议。”
他笑了,“这种事,这种话,就得说清楚。总不能说,我笃定你所思所想,就不问你要个准话。”
“知道啦。”陆语爱娇地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他面颊,“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今晚我们就好好儿说说话,把没说透的事情说透。”
“嗯。”他把玩着她缎子般的长发,接着她的话道,“把没做够的事情,换换花样。”
陆语咬了他一口,又忍不住笑,“没正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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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腊月,各地大掌柜来到沈宅,给沈笑山请安,亦正式地给陆语请安。
陆语除了为这些时不时的到前面应承一番,自己这边着实忙碌起来:陆家产业主要集中在江南、长安,两地各个店铺的账目送来,有头有脸的管事、大掌柜也来到长安,给她请安,提前拜年,最重要的是等候垂询。
陆语知会过沈笑山,让他命仆人给自己收拾出一个书房院,用来查账见人手。
夫妻两个都不清闲,她没几日就恢复了在闺中的习惯:熬到很晚才睡,有时精力饱满,索性连轴转。
沈笑山看得心疼又上火,说我帮你看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