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换余生。
她说的。
的确,值得。太值了。
“我答应。”沈笑山说,“我都答应。”
“……”陆语凝着他,“认真的?”
沈笑山险些光火,“谁会拿一辈子的大事儿谈笑?”
陆语微笑。
“要立个文书么?”沈笑山问道。
“悉听尊便。”陆语说。
“你对我的话,总是存着怀疑,那就立下文书。”沈笑山亲手备下笔墨纸砚,磨墨的时候,不时看她一眼。
陆语神色淡然地回视,目光沉静如水。
沈笑山心头五味杂陈,最多的是不舍。想到要长达三年见不到她,就难受得厉害。要怎么能时时知晓她的近况、远远地不被察觉地看到她,都需要格外谨慎妥善地安排下去。
头疼死了。
一大早,这小姑奶奶就给他出了一堆难题。昨日真应该给自己算一卦——今日是灾日,应该避出去,打死都不见她,直到她歇了这份儿心思。
但是,悔之晚矣。
沈笑山写好两份文书,与陆语先后签字盖上私印。
陆语想起印章的事,道:“给先生做的印章,过几日,我派人送过来。——不着急走吧?”
沈笑山嘴角轻轻一抽,“我哪儿也不去。”
陆语笑了笑,欠一欠身,“如此,我就不叨扰了。”
“等等。”沈笑山唤住她,取出初见时签下的生死文书和卖身契,转到她面前,送到她手中,“这些不宜过别人的手。”
陆语接到手里,查看之后,轻声道谢,有心当场撕毁,又觉得太失礼。
沈笑山从案上拿过一个火折子,递给她。
陆语将纸张点燃,与他一起看着燃烧成灰。
沈笑山问道:“我能写信给你么?”随即就自问自答,“能写信给你,你方才并没有提及此事,文书上自然也没有。”
陆语失笑,“先生说的是。”
“那就好。”那他就不用在此刻倾诉衷肠了——正儿八经地对她说些什么,他还真没学会。
陆语再次道辞。
沈笑山送她出门,边走边叮嘱道:“今日我就给你写出一些药膳方子,再给你找一位药膳师傅。这事儿必须依我。你和姨父姨母的身子骨,都需要好生调理一段时间,尤其你,你已经落下病根儿,总不当回事的话,迟早出大事。”
陆语笑着说好。
“原府那边,我派人盯着呢,杭七也是,日后你只管随心处置原府一些人。何时来这儿看解家两个人,派人打个招呼就成,需要的话,我避出去。”
“知道了。”陆语心里暖暖的,也酸酸的。
在临别之际,他最记挂的是她和姨父姨母的身体,其次是原府那边的事。看起来都是与风月离愁不舍不搭边儿的事,其实证明的正是他对她的心疼、关心。
行至室外,走到楼梯口前,她停下脚步,“先生就送到这儿吧。”
沈笑山不说话。
“送到这儿就够了。”陆语对他一笑,“我知道,今日又不讲理了,又成了你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