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源却说不出来。
傅国进也不再追问,从地上捻了一些泥土,按在傅源眉心,轻声道:“不怕不怕,二小不怕……”
好一会后,见傅源脸色还是不太好,傅国进想了想,干脆抱起他,离开砂石厂,一路朝村尾走去。
……
整个村子的人家,都是一家挨着一家,沿河而建,唯独有一家例外。
那就是村尾的刘家。
说是刘家,其实家里就剩一个老人了。
这年头年轻人一个个的都跑出去打工去了,村子里留下的青壮年没几个,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带着一群屁大点的孩子。
就连村子里的两个自建厂,砂石厂跟造纸厂,里面干活的也都是老头老太,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规模。
砂石厂就造些农村自建房需要的水泥楼板,连混凝土拌浆都是靠人力,黄沙堆个堆,挖个坑,倒点水,掺上石子水泥,拿铁锹拌一拌。
造纸厂更是如此,将收来的废纸,打碎成纸浆烘干,造出来的草纸,再过几年城里人擦屁股都嫌糙。
傅源的爷爷在砂石厂干活,奶奶在造纸厂烧锅炉,这样的双职工放在十几年前,绝对是人人羡慕的存在。
但是在如今这个不上不下的年代,却被不少人偷偷说闲话。
家里的老人留在村里侍弄土地,顺便带带孩子,青壮年则外出打工赚钱,除了农忙跟春节外,几乎一整年都不回家,但钱却会往家寄。
傅家老两口除了种田外,一把年纪了还要找活干,只能说明一点,出去打工的两口子,没赚到什么钱,以至没有往家寄钱,或者说寄的钱很少。
自然会被人背地里说闲话。
但刘家却相反,刘老头只有一个人留在村子里,家里却是村子第一个起楼房的,而且刘老头连地都不种了,成天闲在家。
可见刘家外出打工的晚辈,是赚了大钱了。
不过刘老头挺孤僻的,就算成天闲着,也不去别家串门,房子更是建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也不知道当初建房用地,村里是怎么肯批的。
傅国进就抱着傅源,一路急走,来到了老刘家,还没进门,就急吼吼的喊道:“刘先生,刘先生……”
二层小楼阳台的窗户打开,一个老头探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到傅源身上时,“咦”了一声后道:“稍等!”
片刻后,大门打开,一个干瘦的老头背着手走了出来。
说是老头,但给人的感觉却比所有老头都……“硬朗”,这是傅源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
没有一点驼背,反而腰背比任何人都直,上半身挺直,脚下步伐很“轻盈”,再加上身形消瘦,迎面走来,倒像是一把劈波斩浪的利刃……
“刘先生,您快看看这孩子,被吓着了……”傅国进急忙道。
刘老头却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傅源,眼神落在身上,有点扎人!
眼神怎么会扎人?
傅源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心里却一阵古怪,他确认自己的感觉没错,刘老头的眼神真的有些扎人,好像扎进了自己的皮肤,扎入了自己的身体。
傅国进安抚的拍了拍傅源,将他放到地上,道:“这是你刘爷爷,别怕,让你刘爷爷看看。”
傅源压制着心头的异样,乖巧的喊了一声“刘爷爷”,抬头跟刘老头对视着。
片刻后,刘老头突然笑了,道:“我跟着孩子单独说说话。”
傅国进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傅源的头,道:“好好听刘爷爷的话,知道吗?”
傅源点点头,道:“爷爷,我会好好听话的。”
傅国进这才松开手。
刘老头转身招手,道:“来,孩子,跟我进屋。”
傅源转头看了一眼傅国进,等爷爷点头后,这才跟着刘老头进屋。
一进屋,刘老头就道:“是不是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你这是得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