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年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里面紧张的场景。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划破紧张的气氛,门外等候的妇人们纷纷松了口气,有人甚至喜极而泣。
"是个小子!"接生婆高声宣布。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房门终于打开。陆昭阳走了出来,靛青长衫上沾着斑驳的血迹,发髻松散,几缕青丝被汗水粘在脸颊上。她疲惫地靠在门框上,接过旁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
抬头时,她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许延年,明显怔了一下。阳光穿过屋檐的缝隙,在她脸上,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许延年不由自主地上前几步:"陆。。。先生。"
陆昭阳微微颔首:"许大人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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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要事相求。"许延年低声道,"关于一桩命案。"
陆昭阳眉头微蹙,转身对屠夫嘱咐了几句产后调理的事宜,又留下几包药材,这才跟着许延年走到僻静处。
"何事?"她声音里还带着疲惫。
许延年从怀中取出锦囊:"想请先生看看这个。"
陆昭阳接过锦囊,倒出少许粉末在掌心。她先是观察颜色,又凑近嗅了嗅,最后用舌尖轻轻碰了一下,立即吐掉。
"血兰烬。"她神色凝重,"从哪得来的?"
许延年眼前一亮:"先生果然识得!这是从一具尸体旁发现的。死者七窍流血,浑身青紫。。。"
"中毒者三刻内必死。"陆昭阳打断他,"此物遇热挥发,杀人于无形。"她抓住许延年的手腕,"你接触过?"
许延年被她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一怔,手腕处传来温软的触感,让他一时忘了回答。陆昭阳却已拉过他的手仔细检查,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过,带来一阵微妙的酥麻。
"还好,没有接触痕迹。"她松了口气,松开手,"此毒沾肤即入,极为凶险。"
许延年收回手,掌心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先生对此毒似乎很了解?"
陆昭阳眼神闪烁了一下:"医者需识百草,自然也要知毒性。"她转移话题,"死者是谁?"
"兵部侍郎郭守义次子,郭永安。"
陆昭阳明显一怔:"郭家?"她沉思片刻,"此毒非寻常可得,凶手必是。。。"
"必是什么?"
陆昭阳摇摇头:"只是猜测,不足为据。许大人若想查明此案,需从血叶兰的来源查起。"
"太医署讳莫如深,无人敢言。"许延年苦笑,"这才来求教先生。"
阳光渐渐强烈,照在陆昭阳疲惫的脸上。她眼下有明显的青影,显然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生产手术。许延年有些愧疚:"先生劳累一夜,不如先休息。。。"
"无妨。"陆昭阳摆摆手,"此毒凶险,拖延不得。"她想了想,"城南有个老药农,专收奇花异草。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许延年眼前一亮:"可否请先生引荐?"
陆昭阳点头,转身向产妇家人交代了几句,又取了些药材留给产妇,这才跟着许延年离开。两人并肩走在巷弄里,晨光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
"先生一夜未眠,要不要先用些早膳?"许延年问道,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陆昭阳摇头:"先去见药农要紧。"她顿了顿,"不过。。。确实有些渴了。"
许延年立刻让许义去买来两碗杏仁茶。热气腾腾的茶汤盛在粗瓷碗里,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陆昭阳接过,小口啜饮,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许延年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保护欲。
"先生常为贫民接生?"他轻声问道。
陆昭阳点头:"城南稳婆少,懂医术的更少。"她将空碗还给许义,"许多妇人因此丧命。。。不值当。"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许延年心头一震。他见过太多视人命如草芥的权贵,却少见这般为贫民奔波的医者——尤其是这样一个看似清冷的“少年郎”。
出了永和坊,陆昭阳带着许延年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两旁杂草丛生,远处隐约可见一片药圃。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正在田间忙碌,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今日不卖药!"
"齐老。"陆昭阳唤道,"是我。"
老者这才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见到陆昭阳,他咧嘴笑了,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黄牙:"小先生来啦!上次给你的紫灵芝可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