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四人都转过头来,全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半晌没人吭声。
乙三被看得很有些窘迫:这四个人分明三个他都认识,这种尴尬的气氛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很久没见了,也不至于这样吧!
许久后,还是肖灵先开了口。
他将乙三上上下下打量了个好半晌,摇了摇头道,“我们要的是高手。”
这人什么意思?乙三恼怒道,“我也不低啊!”
“是吗?”肖灵挑眉,“这可真看不出来。”
要是平常,乙三说不定还愿意在他面前装个好脾气,但现在祁爱白正躺着,他心急如焚,忍不了一点耽误,自然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去做上一场,你再好好看看?”
肖灵提了剑,“正有此意。”
“阿灵。”许云按着他的肩膀,劝道,“算了吧,时间要紧,要求不能那么高,差不多就行了。”
乙三气极。
但许云说得没错,时间要紧。为了这四个字,他不能发作。
“那便走吧。”肖灵收回了剑,“这里要去五毒谷,路上还有耽搁。”
“等等。”乙三低声道,“我想先看看爱白。”
肖灵沉默片刻,向后看了祁爱莲一眼,祁爱莲又看了严飞飞一眼,而后严飞飞点了点头,“我带你去。”
祁爱白被安置在一处地下的密室之内。
有一名脸带刀疤的男子正坐在里面,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缸药水,仔细观察着,间或增减着所浸泡的药物。而祁爱白,就正浸在那缸药水之中。
这便是严飞飞的那位师弟。严飞飞休息时,他便看着祁爱白,数个时辰之后,再换给严飞飞。
严飞飞带着乙三走进这密室时,他连个视线也没转,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
乙三来到药缸前,看着里面的人。
祁爱白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清洗干净,看上去就如同往常一般,只是昏迷不醒。水波一荡,却是忽然漂上了一缕白发。
乙三呼吸一窒,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想要将那根白发捞起。即将碰触水面之时,他却猛地挺住。那刀疤脸此时已经抬起了头,正对他怒目而视。乙三曲着手指,在水面上悬了半晌,最终只得讪讪地收了回去。
他仔细盯着水面下面瞧,果真见祁爱白最面上的那层青丝之下,丝丝缕缕,竟全是些白发。
“他的身体在衰竭。”严飞飞解释道,“我们已经竭尽所能,将这种衰竭引到了这些干系不大的地方上。但如果时间再久,我也无法保证会变成什么样。”
乙三沉默半晌,而后点了点头,为他们的尽心尽力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了这密室。
他扪心自问:若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自己那晚依旧会离开吗?
在去五毒谷的路上,乙三忽然找到肖灵道,“我总算明白了你当初曾经说过的话。”
“啊?”肖灵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你说我不愿意为他舍弃,所以你不看好我。”乙三说着,苦笑道,“我那时觉得‘这都是什么屁话’,现在却也忍不住想‘我究竟能为他舍弃什么’。”
自从有记忆起,他分明什么都不是自己的,连自由都不是自己的,又究竟能舍弃什么?
肖灵沉默片刻,替他答道,“至少你现在愿意为他舍弃你的命。”
乙三一愣。
肖灵没再搭理他,耸了耸肩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