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老子手底下都是精兵强将,你这样的,我不要!”
顾沉舟音量不高,侮辱性极强,陈三炮落寞的跳起来,又指着王富贵啐了一句:“煞笔,大煞笔,我尼玛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货,不活了,老子去找团长退货去。”
看时间,团长家的饭桌子应该是刚刚摆上,陈三炮黑着脸埋头就朝着团长安捷的家里走,那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找团长汇报去了。
只有陈三炮自己心里想着:正好家里媳妇回娘家去了,他又忘记了在食堂吃饭,现在去团长家蹭饭,肚子还能填饱,这口锅,也能甩的一干二净的。
顾沉舟这个媳妇,团长的这个外甥媳妇在团长家里,还是很有地位的,女人本来就不好得罪的,又是这么个有地位的女人,万一吹吹什么小风,给自己使绊子?
那顾沉舟就死定了!
陈三炮可不怕告状,这么些年了,团长收到的举报信还少吗?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大不了就回家种地去,反正当兵十几年,没缺胳膊没断腿,别的没有,倒是有一把子力气,正是能干的年纪。
“啥?啥意思啊?妈?”王富贵被吼的手都有些抖了,他妈这是在家都干了什么?竟然敢大放厥词,去领导家里吃饭去?
她儿子几斤几两,这老太太心里真没有点数吗?
“您真的说了要去领导家里吃饭的事,还,还吃了顾营长家里那么多的切糕,还,还连吃带拿的?“王富贵越说越心肝颤,尤其是顾营长两口子还都在场,这事不解决了,他真是不用在军队干了。
现在满军团谁不知道,顾营长是团长的外甥!
那是轻易能得罪的两口子吗?
而且,有小道消息表明,他们团长被大姐血脉压制,在顾营长母亲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只要顾营长母亲在,这地位还不明显吗?
冯二杏心疼的伸手,哆哆嗦嗦的摸上儿子富贵的青紫的嘴角,张口就骂:“这个杀千刀的陈三炮!他怎么能对你下毒手呢?你们不是同志,是战友吗?他凭什么打人啊他?”
见老母亲心疼自己,王富贵满腔的怒火,一句也吼不出来了,他哑然的看向顾营长两口子,想要祈求他们放过自己。
可谁知,他妈的下一句话,彻底把他的脸面,按在鞋底子上反复摩擦。
“不就是团长家吗?儿子咱们也去,我就不信了还没地方说理去了?大中午的,团长家里肯定有饭,咱们也尝尝这团长的指标,肯定比咱家油水大!”
冯二杏想着拿口水就在嘴巴里蔓延,刚才在乔颜舒的家里,也就吃个半饱,出门前看见那案板上盖着白布的切糕,本来是想要拿两块的,都怪这些个老婆子。
没事。,管什么闲事?
拿的又不是她们家里的切糕,一个个哎呦哎呦的把自己轰出去,害的她连切糕的米粒都没有摸到一点点,这么好的机会都给浪费掉了,这些个人,脑子都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哼!吃自己家能耐,吃别人家手短,怪不得日子都过的苦哈哈的。
想到自己家里的存粮,冯二杏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王富贵的天都塌了,如果说刚才只是在陈三炮的嘴巴里听说,他的心里还存着一丝丝的侥幸,现在亲耳听到自己老妈这番不要脸的言语,王富贵颤抖两下,跌坐在地上。
良久之后,他颤抖着拽住跃跃欲试的老娘,沉声说到:“娘,收拾收拾铺盖,咱们回家种地吧!”
这一句话说完,王富贵整个人就好像老了三岁,浑身那朝气蓬勃的精神气,一下子就泄掉了。
他爬起来,朝着顾沉舟两口子走了过去,下定主意了,也就不害怕了,反而说出的话中多了几分坦然:“顾营长,嫂子,今天真是添麻烦了,我妈·······”
王富贵朝着自己的老娘深深的看上一眼,脑子里满是寡妇娘拉扯他的不容易,深叹一口气继续道:“我妈今天惹祸了,我是她儿子,这事我不狡辩,嫂子这是五块钱,赔给您,要是不够我家里还有,您等我回去取。”
乔颜舒没接,而是问王富贵:“你刚才说要回家种地?你想好了吗?我想你做到连长这个职位,受了不少的苦对不对,如今就因为你母亲占小便宜,丢了这么好的工作,你真的甘心吗?”
身后就是自己的母亲,面前就是自己奋斗十年的大好前程,爬过雪山,下过泥沼,如今竟然在阴沟里面翻了船,说甘心王富贵咬着牙也说不出口,说不甘心,可这是他的母亲,生他养他的母亲,他又能怎么办?
“嫂子,顾营长,我不甘心!”王富贵双目赤红,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他不甘的指着身后的老娘:“可是不甘心又如何,她是我亲娘,生我养我,我三岁她就变成了寡妇,硬生生的顶着所有人的有色目光,养大了我。
我知道她小气,占小便宜,有时候甚至不要脸面,可是一个寡妇能在这吃人的世界,把我拉扯大,我就不能不孝顺她,营长,嫂子,我替我娘道歉。”
说到最后,王富贵的眼泪蕴含在眼眶里面,他隐忍的咬着嘴唇,制止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出声来。
乔颜舒悄悄的拉了顾沉舟一下,让他去安慰一下子,这个脑子虽然不怎么灵光,但是孝心感天动地的王富贵连长,而她自己则是走到了冯婆子的面前。
此时的冯婆子仿佛刚刚明白过来,如今的处境,还有自己究竟是惹下了多大的祸,可是她的脑子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不就是像每一次那样,占了别人一点小便宜吗?
怎么就闹到了要回家种地的地步了?
那老家也没有她们母子俩的地了,她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把村子里的人都得罪光了,这要是回去了,不仅要被笑话死,更没有活路啊!
“不成,不成,儿子,咱不能回家种地,你是连长啊,手底下管着那么多的战士,咋能说不让干就不让干了呢?娘不就是占了点小便宜吗?那切糕妈也会蒸,我还给她就是了,就她那破切糕,我还不稀罕吃呢!赔了不就是了,五块钱可用不了,撑死也就是一块钱,一块钱你要不要?”